的枯苗在等待一場酣暢淋漓的雨露。
彈著相←
他就是詩中仙,李白。
李白的傳說氤氳了一個民族的飄逸。那是劍氣和詩酒造就的神話。劍氣是他的胸襟和氣度,詩酒是他的思想和靈魂,劍和詩的激烈碰撞迸射出的盛唐的光暈,熠熠奪目。
盛唐的氣象光芒千古照射,劍的光影和詩的神韻在浩瀚的星空裏凝聚成一股放浪英逸的星束。它是謫仙人的傳神寫照。
超邁和高遠點綴著李白的傳說,“倚天仗劍,掛弓扶桑”的自我刻畫,烘托出一個莊子的超逸和孟子的英氣交相輝映的神仙般的詩人。
一個傳說,一個傳奇。
李白五六歲的時候,就學成了五行方術,十幾歲便覽諸子百家,作賦淩相如。年及弱冠,學得一身好劍術,掀開了任氣遊俠,交結豪傑的青春沸騰的歲月。
他生活在大唐帝國最輝煌的時期,開放且充滿活力的時代氣息,激勵著他建功立業,功成身退的豪情壯誌。
李白在人生之始就為自己設計了和世人迥異的人生道路,不屈己,不幹人,不赴舉,要一鳴驚人,功成名就之後,效張良,法範蠡,泛舟五湖四海。他的一生就是這樣的追求自我的,一個大寫的自我的形象開拓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唐氣象。
拋去這些光環,我們看到一個充滿矛盾的李白。人本身就是一個高度衝突的矛盾體,這也許就是西方人所謂的上帝造人的本質,也是我們中國人深信的宿命論。
不過這種論調在普通人和非凡的詩人之間是有所區別的。
同樣是一件事,麵對相同的矛盾,同樣是內心激烈的掙紮,普通人隻是淺層的,而非凡的人則會發狂,對於痛苦也是一樣,普通人感到痛苦的事情,非凡的人就可能痛苦欲絕。非凡的人敏[gǎn]且脆弱,對某種情緒往往感知也速,舍棄亦速。
李白對於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的感受都是非常敏[gǎn]而深刻的,你也許看作尋常,可是詩人卻看到了其中的宿命,舔嚐了其中的痛苦,甚至會發出仰天長歎或流下沉痛的淚水。
李白的偉大在於其一輩子都保持著赤子之心。他的狂放和飄逸是最持久的,而不是一朝一夕的心血來潮。
李白年輕的時候就決定不走尋常路。他的心裏有兩類偶像,一是像魯仲連、範蠡這類人,功成而弗居,建立令人驚歎的勳業後,蹈海而去或是泛舟五湖,對於君王的封賞毫不在意,這樣的人生多麼瀟灑!二是他崇拜謝靈運、謝脁叔侄,這是他文學上的偶像。
李白不甘心皓首窮經。他是個急脾氣,哪裏等得了亂七八糟的一通考試?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旅遊,增加自己的閱曆,在旅遊之餘還要練好劍術,詩情劍氣一樣也不能少。
李白出發了。李白帶著父親留下的可觀的資財,東下維揚,漫遊江南。吳越一帶的風物山水,天然就蘊含著無盡的詩靈詩韻。
洞庭波濤,鄱陽水勢,匡廬秀色,淮南風月,更加上前輩詩人的足跡和詠歎,李白赤子一般的心靈早已傾倒在江南的秀色山水中。
他追隨者自己深深景仰的南朝大詩人謝靈運謝朓的足跡,醉心於吳兒越女的輕靈剔透,濫觴於青山古刹的題詠書懷。
金陵夜寂涼風發,獨上高樓望吳越。
白雲映水搖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月下沉吟久不歸,古來相接眼中稀。
解道澄江淨如練,令人長憶謝玄暉。
秋夜登高,自有一番感喟。皓月當空,白露迷蒙,澄江如練與月空相接,金陵城倒映在雲水煙光搖蕩不止的大江裏,一種如煙似夢的感覺襲來,心中感到空茫一片。
從古而來,誰可為自己的知己?大概隻有詠出“澄江淨如練”的謝朓了。一股淒迷悱惻的思古幽情淹沒了這位登高望遠的謫仙人。
長安。李白係夢的地方。他對長安總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情愫。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