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安慰,可依然忍不住淚下沾襟。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同是宦遊人。同是落魄者。同是壯誌難伸。同是四處漂泊。

柳絮飄落的那一際,是淪落汙泥的開始。此次別後,有誰保證能再次相見呢?

灑淚分手,各自珍重。

在與另外一個朋友的送別詩中,王勃這種訣別的傷感再次流露:

送送多窮路,遑遑獨問律。

悲涼千裏道,淒斷百年身。

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

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

送送,遑遑。怎樣的不舍!悲涼,淒斷。怎樣的心情!漂泊,苦辛。怎樣的生存狀態!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怎樣的迷惘和無奈!

大夢已覺。生如夏花。曾經燦爛的身影,歸葬於深邃廣袤的大海。生命如此短暫,世事如此無常。今天還在滕王高閣,語驚四座。明朝卻葬身海底,人或為魚鱉。誰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之旅呢?枉然。

那把“兒女共沾巾”的清淚,是詩人悲情結局的自然流露。隻是沒想到結局到來的如此之速。二十七歲,還是銳意進取的年齡。

想到此,淚水奪眶而出。

4、陳子昂:千古文人俠客夢

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

獨愴然而涕下!

——陳子昂*《登幽州台歌》

陳子昂這三個字對獨孤二少來說是不同尋常的三個字,先不考慮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吧,單單從這三個字看,就感覺這是很英雄很男人的名字,每每念及這三個字的時候,心中總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慷慨悲歌,在孤獨二少眼中,陳子昂首先不是一個詩人,而是一個俠客。

別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別以為書生手無綿雞之力,在尚武的唐朝,每一個文人都習武,出門都佩戴一把劍,這種習俗延自於春秋戰國時期。千古文人俠客夢,雖然在宋朝的時候,文人都不習武了,但骨子裏那股豪俠氣概並沒減少。

莊子是一個俠客,陶淵明也是一個俠客,陳子昂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俠客。

陳子昂滿足了懷春少女對心中的白馬王子所有的遐想,這樣一個男人,沒有項羽的力拔山兮氣蓋世,但卻如一顆玉樹,臨風而立,卻不為風所摧。他有男人的胸懷,又有女人的細膩,他鐵骨錚錚,wωw奇WRbook書com網又柔情似水,他不畏流血,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眼淚。

也許,一切因為他的那首《登幽州台歌》。

陳子昂有一個令人豔羨的家世,他出身天府之國中的豪門望族,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寧為百夫長,不做一書生”。可見,在他的少年時代,是不怎麼喜歡讀書的。他幹些什麼呢?夜以繼日的習武,然後騎著一匹駿馬四處閑逛,看到不平之事,立刻拔出手中的劍。如果遇到老弱病殘之人,他毫不猶豫的丟下隨身而帶的所有銀兩。在陳子昂還不到十八歲的時候,在家鄉就贏得了“樂善好施,劫富濟貧”的美名。

其實陳子昂的武功並不高強,但與生俱來的傲骨與凜然正氣往往使他不怒而威。他曾經與一個劫匪比劍,劫匪的允諾是,如果陳子昂贏了,劫匪就把所有劫來的錢財物歸原主。陳子昂答應了。劫匪是職業打手,陳子昂最多隻不過算是業餘打手,如果真比起來,他勝算的把握並不大。

劫匪先拔出了劍。陳子昂也開始拔劍,所不同的是他拔劍的動作非常緩慢非常沉穩,他氣宇軒轅,毫無畏懼,而武功比他高許多的劫匪看著他拔劍的動作,看著他的劍反射出來的寒光,看著他的劍一點一滴的露出它的鋒芒,劫匪心裏開始發毛,開始恐懼,他懷疑麵前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年是不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手。就在陳子昂劍出鞘的那一瞬間,劫匪撲通一下跪倒在他的麵前,劫匪承認自己輸了,願意把劫來的財物全部歸還,並發誓永生不再做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