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瀚明霍地抬起頭，用含著落寞與火焰的眼睛注視齊天，他說，“什麼叫需要公正勇敢而不是一塊冰冷石頭，兩者之間有明確的分別嗎？你說的很對，可他這樣的人以後怕是要絕種了，時代變遷人也變的懦弱而膽小，男人像女人。可我也是真實感受，我為他感到高興，死亡既是解脫。看來，他已經大徹大悟……”
“你覺得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齊天問道，他不理會郭瀚明的任何情緒，那無非是一時的變化。
郭瀚明說，“不知道。”委實不知，有兄弟之實，無兄弟之交際。他開始深思熟慮，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水，抬起頭注視齊天，說，“我想，他不是平白無故自尋短見的人。”滿腦袋都是冰釋般蘇醒的過往記憶，一件件，一樁樁，決堤似的襲來，思緒如皮球一般滾下山丘，徑直地滾過芳香的野草叢。
“不論如何，四合幫，不——是郭建邦，他與孔芳華、崔康的仇恨更加的大了，你怕是難以說服他了吧。還要做無謂之功嗎？”齊天坦率的說，如今一來死去兩個兒子，割掉肉的痛苦將會把郭建邦變的野獸一般毫無理智吧。
郭瀚明沉默，撓撓腦袋，齊天的話正是他的憂慮，前功盡棄嗎？真是讓人喪氣的一件事，他問道，“還有多久時間，你所預估。”
沒料到郭瀚明毅力堅挺，或許郭建邦確實也有所鬆動他才會不想輕易放棄吧。“我勸你還是算了。”齊天說，“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你非問具體的話，那麼半個月。這是最慢的時間了，現在不光你爭分奪秒。你有多大把握，在郭瀚光死了之後？你們兄弟四人，唯獨有郭瀚光一直經營四合幫的產業吧，也算是一個得力助手，他的死去會比其它人更刺激郭建邦。”
忽地想到某種可能，頭緒漸漸理清，真是可怕的人，瘋狂的程度遠遠高過預估。齊天用指甲敲打桌子，哢哢哢的聲音醒耳。盛著水的壺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壺嘴噴發的熱氣將壺嘴蓋掀起來，蒸騰的薄氣一團團地擋在齊天與郭瀚明之間，齊天說，“我想到了某種可能，如果是真的話，你這個哥哥也未必足夠愛你啊。”
郭瀚明微微轉動眼珠，他好困，好累，好需要休息，困倦感與曾經的記憶爭奪大腦的占比。冷漠精明的郭瀚光與可愛悲苦的哥哥，哪個才是真正的靈魂。他說道，“你說。想到了什麼事情？”往後仰靠住靠背，閉上眼睛凝神。思緒完全不在這上麵，到底該如何使父親堅定正確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