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節公開課照例十分精彩。“新媳婦”講述的是一個特殊的案例:兩個學生沿著一個長八百米的環形跑道同時同向運動,當他們再次相遇時,為什麼跑得快的學生比跑得慢的學生整整多跑出八百米,也就是說一定得是整整一個環形跑道的長度。
許多年前,當阿菁還在做學生的時候,學習成績十分優異的她就一直困惑於這樣的一個事實,為什麼兩個人沿著一座環形跑道賽跑,當他們再次相遇時跑得快的人總要比跑得慢的人要多跑出那麼一圈。
可以說阿菁其實也就知道這樣的一個結論,作為一個知識點將它牢牢地記在了腦海之中。至於其中的原因,她的確思考過多次,卻始終無法得出合情合理的解釋。當然從邏輯上來說,這也很好解釋,如果不是正好多出那麼一圈,兩個人是不可能正好相遇的,但是這種邏輯解釋對於智識稚嫩的小學生來說其實是不可能接受的。
“新媳婦”是這樣作出解釋的:同學們,我們假設一隻兔子一分鍾就可以跑八百米,而一隻烏龜一分鍾隻能爬一米。這樣兩隻動物沿著這樣的一個環形跑道向著同一個方向一起開始賽跑,那麼一分鍾之後會出現什麼情況啊?
“新媳婦”如是作著講述,以一種慣有的信賴的目光詢問著她的學生們。同學們頓時齊刷刷地舉起了自己的小手。“新媳婦”隨便點了一名學生的將。
“兔子又回到了起點,而烏龜則向前爬出了一米。”這位學生自信滿滿地回答。
“那麼兔子有沒有趕上烏龜呀?”
“還沒呢?兔子還得繼續追趕烏龜一小會兒。”
“那你能不能走上講台來向同學們畫一個示意圖,簡單地講述一下兔子追趕烏龜的全過程,也就是說你對這個問題的理解。”
學生毫不猶豫地走上了講台,耐心地畫了一隻兔子和一隻烏龜,把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理解清晰地傳達給在座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在場的老師和所謂的教學權威。看來這位學生對於有這許多老師許多領導在場表現得並不怵,而阿菁還知道這樣一個事實,在阿菁的心目中這位學生甚至還算不上十分優秀的一位。
直到這時阿菁才豁然開朗,這一縈繞她腦海中許多年的困惑才總算有了一個圓滿的答案。“新媳婦”可真是會動心思啊,一刹時,阿菁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時卻出人意料地出現了一段小插曲,這名學生不知怎地覺得自己畫的兔子並不象一隻真正的兔子,為了顯示自己的認真與執著,學生竟然開始十分認真地畫起了兔子。時間不斷地流逝著,學生似乎並不為所動。底下的學生便又開始起哄了:“你畫什麼兔子嘛?”
“新媳婦”抬了抬手,示意學生們安靜一些,讓這位學生繼續畫。
“教數學就教數學嘛,畫什麼兔子烏龜?”一位老師小聲地嘀咕著,隨即許多老師都如是附和著,而學生在講台上仍在為所繪畫的兔子不象兔子在跟自己較著勁,他在黑板上擦了又擦,仍在試圖把這隻兔子畫得更象一些。
“新媳婦”耐心地等待著學生畫完了自己心目中的這隻兔子,她其實是很理解學生的心理的,終於學生結束了自己的繪畫。雖然這隻兔子其實是更不象兔子了。“新媳婦”仍舊給出了自己明確的讚許,她的讚許並不是“你講的非常好”,而是“謝謝,你畫得非常之好。”
阿菁很詫異地望著這一幕,當然“新媳婦”對待學生的這種耐心態度,阿菁還是很能夠理解的,雖然她的教學中甚至遠遠缺乏這樣的一種豁達寬容。不過學生過分拘泥於畫兔子的情節,還是讓阿菁十分憂慮,畢竟“新媳婦”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阿菁一個人,還有這諸多的老師和教學權威,是一種大環境。
課後,阿菁注意到“新媳婦”來到了被點將的這名學生跟前,也許學生畫的這一隻兔子將成為一則精典故事而享譽整個校園。“新媳婦”與學生簡短地交談著什麼,看來仍然在試圖給自己的學生更多鼓勵。
“你覺得我的教學怎樣?”當與阿菁一同走到老師辦公室時,“新媳婦”認真地詢問道。阿菁知道“新媳婦”希望得到的其實是肯定的正麵的讚許。有才能的人總是渴望遇到知音,就象自己一樣,“新媳婦”無疑把自己當成了這樣的一個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