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甫明把應天城幾乎翻了個遍,他的蝦兵蟹將每天呼呼喝喝地到處抓人審人,但是始終沒有抓到女刺客。高甫明傷透了腦筋,想來想去還是轉回了燕王身上。他是個極其有能力的人,在剛爆出刺客的消息時,他就已經第一時間封鎖了城門,進進出出的人經過嚴格盤查,根本就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女刺客應該還在城中,但是藏的很隱秘。當初她神秘地消失在山坡上,隻有燕王的隊伍恰好經過,隻能是他藏匿了女刺客。他不能貿然進入燕王府搜查,沒有確切的證據,會被燕王反告。朱元璋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被他嫉恨上,就算是不死,也會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高甫明渾身一緊,他還想多活幾年呢。燕王府一定要進去,隻是得派可靠的人潛進去查探。可是燕王府那麼大,想藏一個人太容易了,總不能漫無目的的到處找吧,燕王可不是好惹的人,精明過人,很快就會被他發現,最後還是難免一死。他琢磨了一會兒,暗暗想到了一個人,隻能求助於她了。

季淑妃每個月按時進廟上香,若說她有多虔誠也未必,隻是存了一點僥幸,萬一她的心聲被菩薩聽到了,施了法,王爺不就對她好了嗎?她上香的時候乖乖巧巧不在身邊,守候在大殿外麵。高甫明潛伏在大殿裏,等到季淑妃一露麵,他立刻迎了上去。季淑妃左右看了看,高甫明笑道:“公主放心,沒有人,屬下哪次不是安排的滴水不漏?公主精神很不好,是不是又受了王爺的氣?”季淑妃沮喪地說:“你明知故問,王爺什麼時候對我好過?每次來不都是為了這事,我都傷透了心了。高叔叔,能不能想辦法讓我離開王府?這樣的日子我再也過不下去了,我寧可嫁個普通人,還能過點正常的生活。”高甫明大驚失色:“公主何來此言?公主的身份何等尊貴,給王爺當側妃已是委屈,嫁給普通人更是想都不用想。”季淑妃嚎啕大哭:“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我寧可不要這樣的身份,反正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何必被這虛無的身份束縛住了手腳?我現在就是吏部侍郎季仲禮的女兒,身份也不算怎樣高貴,不用擺譜,非要在王府裏耗費青春。”高甫明急得直冒汗。季淑妃不得寵果然在情理之中,一點都不顧忌身處何處,總是由著性子發泄。乖乖巧巧在外麵守著,萬一聽到她這樣哭鬧,闖進來聽到不該聽的話,兩個人都死定了。他暗暗歎了口氣,壓住火氣安慰道:“公主且放寬心,屬下記著這事兒,幫公主留意著。”季淑妃哪裏知道他是敷衍她,信以為真,這才收了眼淚,隻是輕輕地啜泣。高甫明趕緊把話題引到正題:“王爺對公主是不是比以前更冷淡了?王爺會不會私底下藏了別的女人寵著,就不把公主當回事了?若是這樣,屬下可就替公主叫屈了,公主這樣年輕美貌,王爺不放在心上,弄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進來,豈不是辱沒了公主,也辱沒了王爺?”季淑妃狐疑地說:“不會吧,他對我一向如此……好像是更冷淡了,這幾天連他的麵都見不到,隻知道他忙得很,白天在外麵,晚上回來……”她忽地想起巧巧仿佛說過朱棣這兩天都去人居玉宇,那兒一向沒人去,朱棣去那兒幹什麼?她警覺起來。她原本沒往心裏去,現在想想,真是有可疑。難道他真的藏了女人?她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他偷偷地藏女人幹什麼?他盡可以光明正大地納妃,誰能拿他怎麼樣?弄進來的女人她還不得裝作大度地接納,不管她內心深處是如何不樂意。除非……他藏的女人來路不正,不是正經人家的女人。朱棣的兄弟裏麵荒唐的不在少數,什麼途徑弄來的女人都有,難道他受了影響,也弄來了一個?有可能!他一向守規矩,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弄,隻好偷偷摸摸地藏,怕壞了他的好名聲。季淑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在他心目中,她連娼婦都不如嗎?高甫明看著她的臉色變化,心知有門兒。朱棣的一舉一動自然逃不過季淑妃的眼睛,這女人妒忌起來,比男人還能當奸細,她肯定發現了朱棣私藏女人的事兒。他假惺惺地說:“公主,也許是屬下多心了,沒有最好。”季淑妃咬牙切齒地說:“我非把那小娼婦揪出來不可!”高甫明眼瞅著計謀得逞,趕緊往下壓:“公主,切不可輕舉妄動,凡事要考慮周詳。如今正值國喪期間,王爺私藏女人可是很重的罪,抖出來對公主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會連累整個王府。公主小心查探,隻要找到那女人的藏身之處就行了,其餘事情屬下來辦。這種女人無非是貪圖王爺的權勢,底子肯定不幹淨,屬下想辦法查出她的底細,迫使她離開王爺。公主行事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被王爺察覺了,若是護著她,屬下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回到王府,季淑妃到處都找不到花花。它跑哪兒去了?這幾天它晚上回窩睡覺,白天不知道在哪兒浪。花花養了兩年了,季淑妃對它很有感情,寂寞的時光裏花花的翻滾和淘氣總能給她帶來一絲樂趣。乖乖巧巧都被趕出去找貓,找著找著就來到人居玉宇附近,遠遠地聽到花花的叫聲,三人急忙趕過來,卻見樹下有個女人正跟花花玩得高興,花花在她腿邊跳來跳去,惹得那個女人樂不可支。季淑妃的火兒一下子就上來了。這個女人就是朱棣私藏的娼婦了吧,看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就知道不是正經人家出身,對男人極具誘惑力。搶了她的寵愛不說,連她的貓都搶了。季淑妃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客氣地朝花花大喊。花花並不理睬她,依然跟楚楚玩。季淑妃的腦子熱了,高甫明的叮囑早忘到腦後了,急走幾步,伸腳就把貓踢飛了,嘴裏罵著貓,眼睛卻看著楚楚:“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跑到這兒來浪了,叫你還不聽,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了嗎?不過是本娘娘養的寵物罷了,還想翻天不成?現在就不把本娘娘放在眼裏了,過幾天要騎到我頭上來嗎?仗著王爺喜歡你嗎?王爺再喜歡你,你也隻是個玩物,高興了多玩幾天,不高興了一腳踢開,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爬到我頭上嗎?”楚楚聽不懂她說的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問:“你是誰?你把自己的貓踢飛了,這樣就能解氣嗎?”小蓮膽怯地走過來,想要勸楚楚離開,不想季淑妃冷笑道:“我管教我的貓,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來路,小娼婦罷了,在我堂堂淑妃眼裏你什麼都不是,不過就是王爺的玩物,玩幾天膩了,就該滾出去了。”楚楚瞅著小蓮,小蓮隻好翻譯成北平話。楚楚氣不打一處來,嗬斥道:“你說話最好注意點,嘴裏不幹不淨的,若要再出言不遜,當心我不客氣!哪裏來的輸妃贏妃,跳梁小醜一般,也配在我麵前叫囂!”季淑妃為了討朱棣歡心,特意學了北平話,因此普通話也約略能聽的懂,氣得直跳腳:“不光出身低賤,還沒有一點規矩,在我麵前竟敢如此放肆,乖乖巧巧,給我上,打死這個小娼婦,王爺那兒有我頂著,看王爺是護著她還是向著我!”乖乖巧巧撲過來,嚇得小蓮忙衝過來想護著楚楚,楚楚一伸手,麻溜地撈住兩人的手腕子一擰,隻聽哢嚓一聲,直接骨折了,兩人痛得在地上打滾。季淑妃顏麵掛不住了,也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了,整個人朝楚楚撞去,楚楚冷眼看著她,待她到跟前了,順勢一拉,膝蓋一頂,正頂在她胸前,當時就喘不過氣來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楚楚上前踩住她的脊背,她殺豬般的叫了起來。小蓮驚魂未定地跑了過來,同時小平也出現了。眼看著事態擴大,她不能不露麵了。楚楚腳上正要用力,小平連忙阻止道:“娘娘,她是王爺的淑妃,打了她,王爺會怪罪你。”楚楚鬆了腳,一臉的困惑:“王爺的淑妃?什麼意思?她和王爺是什麼關係?”季淑妃爬起來,原想再逞兩下威風,楚楚的眼光往她身上一掃,她不由得抖了起來。她可不想再挨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是到王爺麵前告狀吧,她的品級高,王爺的家規很嚴,這樣以下犯上的事情他絕不會姑息。她帶著乖乖巧巧灰溜溜地跑了,楚楚的眼中透露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