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耐心地解釋說：“淑妃是王爺的側妃，王爺在北平還有三個側妃。季淑妃是常年留在應天的，那三位側妃一直生活在北平。王爺還有正妃，是魏國公的長女，十幾年前就成親了，給王爺生了七個孩子。娘娘是王爺的侍妾，品級比淑妃低，是不能跟她：“他什麼時候回來？我要問清楚才能決定……”小平心裏一緊張：她決定幹什麼？但是楚楚的臉色很平靜，似乎沒有大鬧一場的意思。小平困惑地注視著她，心裏越來越沉重。
朱棣剛一回府，小平就迎了過來：“爺，柳姑娘把淑妃娘娘打了！淑妃娘娘一直在鬧，勸都勸不住，再鬧下去，府裏的人就都知道了。”朱棣勃然大怒：“混賬！”小平不知道他罵的是誰，不敢吭聲。朱棣拔腳就往季淑妃的住處走，小平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末了不忘補上一句：“爺，這件事怪不得柳姑娘，誰聽到這樣的辱罵都會出手，更何況她是習武之人，脾氣自然更暴躁，哪裏可能忍得住。”朱棣哼道：“那也不能說動手就動手，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小平不由得抵觸道：“身份再低微，也不能容忍別人任意侮辱！”朱棣狠狠地瞪她一眼，小平覺得自己沒有說錯，並不畏懼他的威脅。
還沒進屋就聽到季淑妃在房裏大呼小叫，福玉拚命勸著，看到朱棣過來，忙低聲說：“王爺，小的好話都說盡了，才把娘娘壓住了，等王爺回來處理，否則她就要跑到外麵去鬧騰了。”朱棣讚道：“做得好。”進的屋來，隻見季淑妃頭上、膝蓋上都纏著紗布，臉上滿是淚水，鼻孔裏流血，顴骨處有淤青。小北看到她這幅狼狽相，差點笑出聲來，把門關好，退了出來，靠在門上，忍不住捂住嘴笑。小平不滿地瞪著他說：“你還笑，爺生氣了，柳姑娘要有麻煩了。”小北低聲說：“是很好笑嘛，看她平時吆五喝六的，拿自己當主子看待，誰都不放在眼裏，今天可是被人打了，真解氣。你沒看到福玉也在偷笑嗎？她是多不得人心啊。”
朱棣看著季淑妃的樣子就來氣，恨恨地指責道：“你看你象什麼樣子？還有沒有一點形象了，被下人們在背後恥笑，丟的是本王的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點腦子，顧一顧你的身份，你是本王冊封的淑妃，身份高貴，你跟個侍妾較什麼勁？明知道自己不會來事就不要惹事，本王自會處理，你卻偏偏要去挑釁，還口出惡言，自取其辱！你侮辱她，就是侮辱本王。你認為本王的眼光差到那種地步了嗎？你在暗示本王下流汙穢嗎？你自命清高嗎？對本王有什麼不滿意的直接說出來，搞這些小動作出來，你想惡心誰？”這番話說的季淑妃心驚膽戰。他這頂帽子扣的很重很大，她承受不起。她當即收住了哭，跪在地上不敢吭聲。朱棣見鎮住了她，略略放了心，口氣轉和緩了：“本王知道你傷的不輕，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不過她下手也太重了，把事情搞大了。本王會處理她，你好好養傷，這件事對本王的影響非同小可，國喪期間納妾你知道是什麼結果，你雖然經常犯錯，但是還是識大體的，柳姑娘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辦。”季淑妃得了朱棣的誇獎，心中高興，連連說道：“妾身不會外傳，事關王爺安危，妾身還是明白事理的。”朱棣滿意地點頭，隨即走了出來。季淑妃跟出來，帶點嬌羞地問：“王爺不在妾身處安歇嗎？”朱棣似笑非笑地說：“本王還要去處理柳姑娘的事情。”季淑妃心中暗喜。朱棣忙著去給她出氣呢，在他心中她畢竟還是要更重要一點。
接近水中亭時，楚楚的身影映入眼簾。她坐在太湖石上，神情很落寞。朱棣不由得一陣氣惱。她脾氣也太大了，直接就上了手，若不是壓下了季淑妃那頭，萬一捅出去，可就惹了大麻煩了，她的性子得好好磨一磨才行，由著她胡來，遲早惹出大禍。他的身影從回廊飄過，楚楚敏銳地注意到了他，飛奔過來，身手異常快捷，難怪她能從大內逃脫。她的反應也很迅速，一看就知道經過嚴格的訓練，不是一般的殺手。朱棣暗暗驚訝，強行按住心中的不快，盡量和氣地譴責道：“你做事太過分了，一點都不注意控製情緒。季……”他忽而停頓下來，思索了一下，接著說：“季淑妃犯錯在先，你犯錯在後，你要給她道歉，這件事總體來說是你不對，你必須道歉。另外，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她是你的主子，你應該向她行禮，給予她足夠的尊重，哪怕她說話做事都不靠譜，也不能改變她的品級比你高的事實。”楚楚恨恨地直視著她，激動地說：“我算是你什麼人？妻子？還是沒名沒分隨便玩玩的女人？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你早就結婚生子，為什麼還要娶我？既然娶了我，為什麼身邊還有這麼多女人？我和她們是什麼關係？她們都是我的主子嗎？我對她們都要卑躬屈膝地尊重嗎？明明是你的錯，為什麼要我來承擔後果？對你來說，女人就是用來玩的嗎？哪天不想玩了，是不是就象扔垃圾一樣順手丟掉，毫無尊嚴地被拋棄？你愛過我嗎？既然你不愛我，又為什麼要娶我，就為了羞辱我嗎？”朱棣憤怒了：“柳如眉，你話說得太多了，太放肆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你用這種語氣跟本王說話，是在譴責本王嗎？娶你？本王什麼時候娶的你？你一廂情願罷了，本王怎麼會娶你？本王的正妃隻有一個，你隻是一個侍妾，連側妃都不是，別仗著本王寵愛你，就沒大沒小不分尊卑，妄圖當正妃。若不是本王救你回來，你早就死在高甫明手上了，哪裏會有今天！記住你的本分，你是侍妾，你的任務是伺候好本王，本王舒心了，自會好好待你，否則把你逐出府去，看你在外麵怎麼生活，還能不能象現在這樣衣食無憂養尊處優！”楚楚死死地盯著他，一臉的不服氣，朱棣回瞪著她。楚楚忽然大喊一聲：“你混蛋！”她轉身就跑。朱棣氣得七竅生煙，欲要懲罰她的放肆，見小北匆匆而來，衝他低語：“爺，徐娘娘的密信。”朱棣顧不上楚楚，拿了密信就來到書房。信裏的內容讓他吃驚。燕山一帶有蒙古人出沒，並不靠近關口，隻是在附近遊蕩，似乎在觀察燕山防線。難道蒙古人又準備南下了？他倒不擔心，臨行前他已經交代了張玉嚴密注意蒙古人的動向，防止他不在北平的時候發動突襲。但是蒙古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探頭探腦，究竟是什麼目的呢？若想突襲，哪裏會做的這麼明顯，有意讓人有了防備之心？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福玉進來了，一臉的驚惶：“王爺，柳姑娘要走，打傷了好幾個侍衛了，快頂不住了。”朱棣大怒，吩咐小北：“你去抓她回來，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不能讓她出去，若是不好控製……寧殺勿留！”小北飛奔而去。朱棣跌坐在椅子裏，渾身冒汗。這就是朱棡的陰謀？借著一點小事就鬧著出府，等著被埋伏在外麵的高甫明逮個正著，好牽出他私藏刺客的大罪！朱棡寧可舍棄這個棋子也要把他拉下水，自己堅決不能上當。
楚楚眼看著就要出府了，小北趕到，不客氣地與她打在一處。楚楚打鬥多時，本已疲憊，再遇到小北這樣的高手，哪裏是他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小北控製住，下手就想殺了她。小平連忙阻攔：“交給爺處理吧，若是爺想留她性命，殺了她豈不壞事？爺氣頭上說的話千萬不能當真，爺心裏未必舍得她。”小北隻得把她捆結實了，朱棣氣鼓鼓地說：“把她關到柴房裏，不許吃飯，門鎖好了，小平守在門口，防止她再次逃跑。”小平可憐她，給她解開繩索，楚楚沒有趁機逃跑，她筋疲力盡，原也沒有力氣再逃跑了。柴房裏隻有一張床，到處都是灰塵，可見很久都沒有打掃了。小平低聲說：“柳姑娘，王爺隻是想讓你認錯，隻要你承認錯誤，王爺就會放了你。柴房不是人住的地方，姑娘還是早點離開的好。”楚楚冷冷地說：“我沒有錯，為什麼要認錯？錯的是他，應該是他給我認錯。別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屈服，我絕不屈服，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屈服！”她靠在床頭休息，不再理睬小平。小平無奈，把話轉達給朱棣。朱棣哼道：“讓她強硬，看她能堅持多久，本王就不信她不乖乖的求本王。女人哪，果然不能慣，一慣就囂張起來了，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