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媽媽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看著樹上唱歌的小鳥。
兩隻小鳥繞林飛翔,落下來嘰嘰喳喳地叫,熱鬧非凡。安信扭頭看了看,覺得它們除了很恩愛很吵鬧外,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讓媽媽看得目不轉睛。她回頭繼續笑著說:“媽媽,你這麼看著小鳥,是不是想喝小鳥湯了?”
媽媽吐出兩個字:“一對……”
麵對大多數時候不開口隻是死盯著某處的媽媽,安信此時驚悚了一把。她好奇地湊近她的耳朵問:“媽媽你的意思是——”
媽媽繼續幽幽地說:“男朋友……”
安信差點淚奔。
媽媽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忘記提醒女兒找男朋友,操心到了這個份上,她作為女兒真的有些不上進。
“我有男朋友啊——”安信小小聲說,“就是那個喻恒,媽媽還記得嗎?”
“喻恒?喻恒?”媽媽的眼睛突然亮了,兩手朝前猛比畫,“不,不,不要喻恒!不要喻恒!”
安信被媽媽的突發性發作嚇壞了。
她連忙抱住媽媽的身子,一迭聲地勸:“好的,好的,不要他,我們不要他,媽媽你別激動。”
其實近一周來,她和爸爸不打電話不看電視,陪著媽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就是怕媽媽受到外界偶發性的刺激,喻恒自然而然也被屏蔽了,連他的名字都沒人敢提起。
晚上安媽媽服了藥先睡了。安信坐在小床邊調整台燈亮度,點開CD,輕輕播放著一首舒緩的曲子,伴著男聲的淺吟低唱,氛圍十分溫馨。
爸爸站在床後歎氣:“閨女啊,看來你媽媽接受不了喻恒。”
“我知道。”安信回頭豎起食指噓了聲,“別談這個了,吵醒了媽媽她又得不高興。”
爸爸安靜了一會兒,又悄聲問:“這什麼歌兒,老婆百聽不厭的?”
“《花樣繼子》的片尾曲《我願意錯下去》,正楠剛出道那會兒傾情演繹,一曲成名。”
安信默默地打量著媽媽憔悴的臉龐,看著頭發斑白處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一派慕孺情深。她的心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恨不得媽媽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對她笑一笑。
爸爸走到身側,看了看她的樣子,又開口說:“安信,你能請正楠來一趟嗎?我想如果他來了,你媽媽可能更高興些。”
安信拿不定主意阮正楠是否有空閑,而且他的身份現在非同小可,哪是那麼容易請得動的。
爸爸拍了拍她的頭,很認真地說:“閨女啊,你要記得爸爸的話——要想你媽媽好起來,首先你必須有個好心態,用你的笑臉感染身邊的人。”
安信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第二天,她換好清爽的短外套和休閑長褲,拿起喻恒送的帽子,捏著帽簷看了又看,最後下定決心蓋在了腦袋上。
輾轉坐車來到翼神總部,同事紛紛詢問她怎麼不來上班,是病了還是怎麼的,她猜想家裏的事並沒有傳開,心裏稍稍寬慰。上到頂層,總秘楊瑞珍看到她安靜地站在過道裏,臉上也大吃一驚。“你找喻總的吧?稍等一下,我進去通知。”
“他在開會嗎?”
“是的。”
安信阻止了MISS楊的通傳,請她到總裁辦公室幫忙找找很早以前轉交給喻恒的手機。
MISS楊笑得狡猾:“哎呦,這個啊,那我可不敢亂翻,你還是等喻總出來吧。”
安信下到十五層收拾文具盒畫稿,一一清點了朝紙盒裏裝。才過五分鍾沒檢點完,辦公室的同事突然出聲喊了句“喻總好”,她抬頭一看,就和喻恒的黑眼睛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