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段(3 / 3)

『呂詠宣,她就是呂詠宣喔?』朋友之一摀著嘴。『我隻聽過名字,從沒見過本人。』

好像很有名的樣子,可是我一點也沒有印象我聽過這個名字。

『聽起來像是十年前的人物了噢。』阿耀晃著腦袋。

『差不多喔。她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就結婚了,在台灣公開演出的時間很短。聽說是嫁入豪門,所以演奏生涯很早就結束了。』黑馬說。『也怪不得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

『你又不是學大提琴那你怎麼會知道?』朋友問。

『我們係主任當年在美國唸書的時候跟她同校,兩年前有請她來開專題講座。那經歷打開來嚇死人,聽說十幾年前在紐約樂壇報她的名字沒有人不認得。』黑馬回答。

『原來你們學妹是她的學生。名門子弟,怪不得拉這麼好。』朋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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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沒聽她說過。不過我學妹從高中就開始跟她現在的教授學了。』我說。

『這個呂老師有在哪個學校教嗎?』阿耀問。

『她好像都是私人學生喔,不過入門很不容易。而且好像幾年前就不再教了。』

『不演出,也不教學。改行啦?』

『誰知道。大概當全職貴婦吧?』

『到底是嫁入什麼豪門?』

『反正不外乎那些大企業吧,不清楚。奇怪,所以你們學妹是高中以前跟呂老師學囉?沒聽說她會收年紀那麼小的學生。』黑馬說。

我拿了兩個便當連著那束花回自己的休息室。小安還沒回來,我到前台去叫她。

舞台燈在彩排後就熄掉了,那種亮又熱的聚光燈非常耗能源,由音樂廳專職負責的人員掌控,並非我們想開就開。前台現在是半暗著,隻有從後台露出的光。我從收掛在舞台兩側的厚重黑布幕旁經過,深沉的頻率在耳朵裡嗡嗡震動,好像可以把黑再一層層加深。我在舞台邊站了一下,讓眼睛習慣黑暗。小安沒有在拉曲子,而是抱著琴用力地揉弦,拖很長很長的低音。

她閉著眼低著頭,後頸露出來,在昏暗的舞台上很醒目,看上去像是要把所有的意念集中到耳朵似地。

『這是幹嘛?』我站到她身邊問。

她抬起頭來,『發功』看來是被我打斷了。

『吃飯了。』

『妳聽聽看。』她說。

她又召喚起那低音。我眼望空盪觀眾席的最遠處,重聲響盤據整個音樂廳像是要燃燒起來。我閉起眼睛,感覺血液唰唰唰地擦著血管。

『哇,厲害厲害。』我佩服地。有投射力的聲音是真正獨奏的聲音。『這算是妳的獨門內功嗎?』

她翩然笑了。『真正完全的共鳴是身體、樂器、和空間一起。我把這種共鳴叫作「真」,必須要很用心去找。』

『自己研究出來的?』

『我哪有這麼棒。人家教的啦。』她把大提琴下端支撐用的長金屬棒收進琴腹。

『妳一定可以當獨奏家的,有天分,又有良好訓練。』我真心地說。周遭如果有人能成為演奏明星,怎麼想都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像某種特殊的入場券,通往一個我自己達到不了的境界。

『我當不成獨奏家的啦,公開獨奏對我來說是件太恐怖的事情。』

『緊張誰都會好不好?有一次我問馬友友要怎麼克服緊張,他說他不知道,還說如果找到避免緊張的方法請務必通知他呢。』

『他真這樣說?』小安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