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自不量力的人,那天之所以敢去推那扇門,是因為我有把握。
但是換了現在的情形,我很清楚,不管是我還是相沢,隻要踏進那個戰圈,都無法全身而退。
但是我仍然義無反顧,腦海中沒有閃過什麽特殊的念頭,隻是想幫他而已,簡單到幾乎自己也要懷疑它的真實性。
我跑過樓梯,走道,風聲呼呼地貫徹耳際,帶起茫然短暫的失聰般的錯覺,心髒的鼓動透過神經末梢無比清晰地傳進大腦。
很遠的地方隱隱傳來打鬥和怒駡聲,我跳下最後三格樓梯,腳步聲在沒有人的過道上無比清晰。
「啪啪啪」,每一個步子的跨出都是我的靈魂在呐喊,有種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感覺包圍了我。
然後我衝出了教學樓,陽光撞進眼眶的一瞬間,我看到相沢纖瘦的背影在人堆裏紮眼得就像是假的一樣。
有人已經倒在地上,看來是被直接打中了要害,相沢的動作淩厲而乾脆,完全沒有多餘浪費的舉動。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
那麽冷那麽硬,讓我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衝下樓的目的,也忘了要繼續邁出步伐。
有種錯覺,他不會如我的想像一般落敗,而是會頑強地打敗所有人。
但是錯覺終究隻是錯覺。
人群中的他的視線在無意中與我的接觸,似乎就是那一瞬間,他深黑色的眼中閃過驚訝,伸出的拳頭被人一把握住,隨即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腿上。
打在膝關節的地方,他狼狽地單腿跪在了地上。
有很多木棍和拳腳朝他招呼過去,太多太雜,他無力抵抗。
我像突然受到鞭策的馬,猛然衝了過去。
木棍打在身上會很疼,但是我想保護他。
我衝進人群,擋開很多人,我的拳頭大概夾雜著憤怒,無形之中變得比平時的它們要強大太多。
很多人倒在我的拳下,轉身時看到相沢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我。
那一刹那我想回報他一個微笑,但是局麵不允許我們做更多的交流。
我一把把他拉起來,躲過了一根木棍,他眼中閃過冰冷的笑意,一腳踢在那人胸口,把那人踢得老遠。
周圍還站著的幾個人都驚訝地停了下來,相沢轉過身去,背脊輕輕貼上我的。
我們背靠背的姿勢,像極了格鬥遊戲裏的搭檔。
透過衣物,我似乎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量,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嘛,赤阪,打架很厲害嘛。」
趁著休息,他帶著輕笑的嗓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很柔和的嗓音,完全不像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出的。
這一次,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輕輕勾起了嘴角。
十幾年來總是被人懷疑癱瘓的麵部神經,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活了過來,「我可是第一次打架。」
為了你,第一次打架。我在心裏補了一句。
然後聽到他肆無忌憚的笑聲,相連的背部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愉悅。
我知道今天不管結果怎樣,我都不會後悔,不會後悔想幫他,不會後悔踏進這個戰圈。
也許有時候,獨立作戰會比兩個人聯手更乾脆一些,因為不用顧忌對方,所以可以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當有一個人開始羈絆著自己,力量,便也相應減弱了。
我開始感覺得到鐵棍帶起的疼痛,打在手臂上,或者偶爾打在腿上。
眼角的餘光裏總是有相沢的影子,心裏想著要快點解決這些人,然後帶他離開。
但是似乎人越是急的時候,時間過得越緩慢,而這種緩慢,漸漸讓人覺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