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靈幡,都能不自覺地寒戰一下。
裘致遠死了。
當然是裘致遠放出去的消息。
中毒四個星期後引發全身髒器衰敗,不治身亡。
這是官方說法。
連宗政呈也被蒙騙了過去,派了彭雪濤過來接管。
當然是被裘致遠全數扣留了,一個也不放脫,除了絕對可信任的,一律半軟禁,要是不可信任的可疑人員,當然是直接囚禁。
鄭飛彤一直忐忑地等待著裘致遠的處置,可直到撞見裘致遠在關清硯耳邊低語,鄭飛彤才似乎明白了裘致遠那天的笑是什麼意味。
“司令……”關清硯伏在裘致遠身邊,很乖順地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數十年相處下來的默契,隻不過這次,看上去格外刺眼。
幾乎把整個人都趴在了裘致遠身上,湊在裘致遠的耳朵邊上,嘰嘰咕咕地嘀咕著什麼,鄭飛彤即便用盡全身力氣去聽,也聽不清楚。
“沒點形狀!”裘致遠有些著惱似的,伸手拍了關清硯一下,動靜不小,其實鄭飛彤知道,裘致遠沒用任何力氣,甚至,還有點不痛不癢的調情似的趣味,就跟之前裘致遠拍自己的力氣一樣,“你真想知道?”
隨後的話純粹是咬耳朵的私房話了,裘致遠半攬著關清硯,說了很久,姿態親昵,越說,關清硯耳朵越紅,紅到最後,竟連脖子都紅了,如果不是頭發濃密,估計頭皮都看得出紅來。
“你還會難為情?”裘致遠促狹地笑著,關清硯卻在裘致遠身上扭著,那種羞那種驕,鄭飛彤再清楚不過。
“司令!”關清硯甩掉裘致遠的胳膊,惱羞成怒地瞪著。
鄭飛彤卻再也忍不住,衝了進去,虎視眈眈地盯著關清硯,一副被搶占了領地的凶狠狀。
“清硯,你先去找秦旭,回頭要給我好好彙報今天的學習心得。”裘致遠今天似乎情緒不錯,沒有像前幾天那樣,因為鄭飛彤的闖入而改變臉上的笑容,說著,還有興致對關清硯擠眉弄眼地調情。
“為什麼?!”鄭飛彤難得話多,當然更難得質問裘致遠,挑戰裘致遠,是件很難的事,不在於他的權位,而在於他的為人,氣度。。
“為什麼?”裘致遠哼了一聲,臉上的所有笑容都收了,“你今天又是用什麼立場在跟我說話?天下是有這麼不知上下盡心盡職的下屬?還是有這麼挑釁尋事增加情趣的情人?”
裘致遠刻薄起來,更顯得怒意未消,幾天的不理不睬,根本沒有消解掉兩人的心結,反倒像是加重了。
鄭飛彤怔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喃喃地,像是說給自己聽:“他有什麼好……”語氣低微,明明是說關清硯沒什麼好的,卻十分自卑,落寞、失魂落魄到沮喪,可盛怒中的人往往聽不出來這裏麵的微妙差別。
“原來你跟我在一起,隻增長了吃醋的本事,難怪事到如今還隻是如此自私!”裘致遠猛然轉身,顯然被鄭飛彤的這句話氣到了,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問他有什麼好,他至少比你聽話,比你懂進退!”
鄭飛彤確實是相處以來脾氣見長,不過那也是裘致遠自己寵縱的結果,怨不得誰,裘致遠可怨的,無非就是鄭飛彤在對於他自己的安全上,有著太過頑拗的莫名其妙的不屑一顧的堅持,這種堅持,恰恰就是觸了裘致遠的逆鱗。
裘致遠沒明白,如果死亡真的是一種痛苦,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選擇這個方式來解脫,活著,在某些時候,其實需要更多的勇氣,承擔更多的痛苦,為什麼鄭飛彤就不明白呢?為什麼鄭飛彤就忍心讓這麼一顆殘老的心,不斷地處於萬丈懸崖之上,懸在一根細絲上,不斷地去承受得到、失去的兩極?為什麼鄭飛彤就不明白,如果不是因為責任,如果不是因為真的重新愛了,生,其實早無可戀?
鄭飛彤的鬧情緒,大多時間都是在折磨自己,隻不過這次,還能順帶著折磨愛他的人而已。
不消三天,鄭飛彤已經形銷骨立,一陣微風就能吹倒,搖搖晃晃的,總是徘徊在裘致遠的房外,連進去的勇氣都沒了,滿心裏總是晃著裘致遠的那句“他至少比你聽話,比你懂進退”,所有得到的喜,全部被打碎化作了利刃,刀刀插在心頭,剜去的痛。
“司令。”關清硯很盡職地報告,“鄭副官又暈倒了。”
裘致遠怒從心頭起。
捆鄭飛彤是裘致遠親自動的手,紮紮實實,非常標準的青盟結,一點也沒有花俏的地方。
鄭飛彤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裘致遠的床上,心裏一喜,正要坐起來看看坐在小桌子前的裘致遠臉色如何,就感覺到了身上的束縛。
“醒來了?”裘致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十分地反常。
軍中不能喝酒,尤其是在前線。
這還是裘致遠自己立的規矩,並且一直貫徹執行的。
鄭飛彤狐疑地看了看桌麵上,燈光很明亮,照得清楚,一桌子的美酒好菜,都是裘致遠愛吃的,紅的是螃蟹,綠的是蘆筍,煞是好看。
“我想過了,我是老了,受不得那些個生離死別,也看不了你這樣折磨自己,讓我另外再去重新找一個不讓我這麼操心的呢,我也失去了最佳機會。說到底,我還是舍不得你,既然舍不得你,我又受不了這份活罪,我看,受點死罪我還是可以的。”裘致遠調侃似的,又喝了一口酒,臉上的神情十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