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致遠猛然凝了眼神,伸出手,扣在鄭飛彤後腦勺,箕張著五指,把鄭飛彤扣得往前一衝,差點栽倒在裘致遠身上,拉到離自己的臉隻有三寸遠的地方,裘致遠繼續用絲毫不帶情感的眼神審視著,那種冷靜和疏遠讓鄭飛彤開始害怕。
沉默,四散在整間房,鄭飛彤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裘致遠也不會囉嗦,手穩穩地扣著鄭飛彤的腦袋,像抓住一隻籃球,壓在很近的地方,仿佛要研究出這張臉背後,那些複雜的腦回路裏進行的複雜活動。
鄭飛彤從來就不善於打破沉默,應對從來隻有一招:更沉默。
當然,自從兩人確立關係以來,裘致遠很少有這麼沉默的時候,攜帶著壓迫力,用他麵對逼供對象的聲勢來麵對鄭飛彤。
一直沉默到鄭飛彤開始擔心,這次裘致遠是不是真的被觸到了底線,無法再容忍,裘致遠忽然鬆開了抓著鄭飛彤的手,收回來,像老鷹收了爪一樣,緩慢地收攏手指,眼神隨著手指的離去而離去,站起身來,竟是一言不發地走了。
鄭飛彤徹底沒了信心。
裘致遠就是這樣,你永遠無法真正把握住他,他所給予你的,全部是他給予的,他的弱點,他的命門,他的情他的愛,全部都是他想給,你才會有,即使是鄭飛彤那樣苦等追求而來的,鄭飛彤也清楚,不是裘致遠自己給予,等上幾輩子,追上幾輩子,裘致遠也不可能接受他。
裘致遠忽略了鄭飛彤足足三天,三天,足夠讓鄭飛彤的情緒從鎮定到勉強鎮定,再到裝不了鎮定,最後,惶急地跟在裘致遠後麵,一到無人處,便小聲地喚一聲“裘裘”,要是裘致遠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就夾雜著“司令”輪換著叫,要是萬幸裘致遠看了一眼,就能多叫上兩聲,帶著委屈和討好地搖尾姿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被鄭飛彤跪在身前抱住腰的感覺其實並不好,何況裘致正在活剮送來那隻奪命螃蟹的“漁民”。
“想明白了?”裘致遠放下手裏的木錘,冷靜地問。裘致遠很不喜歡這種不平等的姿態,可鄭飛彤向來都是行動多於言語的人,即使你喜歡,也必須去習慣。
“是。”能說上這麼一個字,實在也算鄭飛彤的努力結果。
“以後還敢不敢了?”
鄭飛彤不說話。
裘致遠知道,他是不可能不繼續那樣做的,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在鄭飛彤解毒後越想越恨,恨到想掐死這個最致命一擊的凶手。
“做不到就滾出去!”裘致遠踢了鄭飛彤一腳。
相戀以來,這是裘致遠最惡形惡狀的一次,非但動了真怒,還一把折磨了兩個人,麵容憔悴得都像是扔到沙漠裏當苦力幹了幾年的模樣。
“不!”鄭飛彤拒絕。
“你是在用什麼身份跟我說這些?於公,我是你司令,可以命令你滾出去。”裘致遠頓了頓,“當然,還有不允許再試食,於私,我是你情人,可以要求你讓我冷靜一段時間,或者要求你為了我保重自己。”
裘致遠說到後來,其實氣勢就弱了下來,底牌一旦揭開,其實就是把自己放上砧板,等待對方出招,歎口氣,裘致遠伸手摸上鄭飛彤的腦袋,口吻中已經有了無奈的懇求:“如果你連這些都做不到,於公,我要不起你這樣的副官,於私,我背負不了情人和我生離死別的慘痛,你……不如放過我……”包含著深情的話,卻含著太多的蒼涼,裘致遠其實已經心軟,在給雙方台階下。
“不!”鄭飛彤的反應卻很激烈。
鄭飛彤怎麼可能離得開裘致遠?!鄭飛彤怎麼可能願意離開裘致遠?!鄭飛彤怎麼可能會因為裘致遠日益凸顯的這些個軟弱而嘲笑裘致遠,藐視裘致遠?!
手圈在裘致遠的腰上,鄭飛彤確實有點慌張,即使知道裘致遠不會真的驅趕自己離開,可裘致遠表達的是一種態度,一種壯士可以斷腕的態度。
“於公,我必須為長官的安全考慮,你不能拒絕我的貼身跟隨和排除危險,於私,你是我的……”鄭飛彤臉紅了紅,換了個詞,“唯一,我不可能讓你拋下我孤獨,更不可能放任危險存在於你周圍。”言下之意,竟是鄭飛彤油鹽不進,一意孤行啦!
“原來如此。”裘致遠哼地笑了一聲,極短促,不是冷笑,也不是高興,很無奈,也很冷漠地,幹笑。
第六卷:番外集錦 閻羅手段
裘致遠果然是動了真怒,光聽他用鬆木錘一節一節地敲碎那“漁夫”的關節,就毛骨悚然。
“是誰派你來下的毒我就不問了,可是誰告訴你我喜歡吃什麼的,你必須說。”裘致遠的問話隱隱透過木門穿出來,冷淡得不像是那個情熱的男人。
其實裘致遠並不喜歡親自給人上刑,親自動手,要麼,是太過親近的人,要麼,就是情緒失控的時候。
那一場逼供很精彩,精彩到每個囚島的人隻需看一眼懸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