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的戀人啊，你有多久沒親自感受對方的心跳。
問世間的戀人啊，你可曾在那無聲的狀態裏闖進了對方的世界，一起跳動，一起鼓風，一起分享對方的體溫。
再問世間的戀人啊，是否有個語言之外的拉扯，純粹而單純地想和對方一起貼近，不想說話，隻想貼近，再貼近。
頻律是一分鍾六十五下。
兩人胸口的跳動全然相同。
頻律是一分鍾十下。
兩人的呼吸也相同。
──這兒是我的城堡，住在風城有什麼感覺，鐵沙？
──風大得不象話。
──那是你未曾進入風的懷抱，來吧，鐵沙。
兩隻野獸，無止盡地翻滾，無止盡地翻江倒海，掀起驚濤駭浪。
噴灑了汗水，隆起了肌肉，擰了晶黑的眉梢。二十根手指頭扯出對方的溫度，一刻都冷卻不下來，無法冷卻，窯裏的煤燒成了凶猛的火海。
──你今天會不會又需索無度，鐵沙。
──你知道我的，我討厭孤獨。
──我讓你忘記孤獨了嗎？
──沒有，一放開你我更孤獨了，就更想抓住你。
──那就想辦法抓住我吧。
野獸的獸行很可憎，猙獰的爪子發出驚人的箝製力道，風仔這方，完全勝算，撲咬的囁齒嘶吼出噬血的瘋狂，兩肋之間的肺泡，無關呼吸，隻關喘熄，雙腿**迸送出強勁的推抵，頭發下的臉龐一結一擰，失去五官該有的軌道。
熱切的送往迎來，兩具身軀健壯，勇猛，競技場的拚鬥移**，從這端床緣滾到那端，滾滾滾，卻始終隻有一種姿勢，撲殺。
腰間帶，男子漢不可告人的秘密寶藏。
風仔腰間帶的兀立在鐵沙仰翻一瞬，順勢吞滅，以鋼鐵凶器，再次推倒身下的抖顫，剽悍如斯，厲眼之阿修羅王，確定了鐵沙已然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無路可逃。
身形擺動的速度很快，受製的鐵沙發不出吶喊，隻能在心底暗叫：“別放開我，不準你放開我。”那是極至孤獨的吶喊，盼著一個人，把他緊緊擁入懷。
這個人懂他，在他暗呼的同時，把他摟得更緊。
躲在兩人體內的蟲子，一點點，一點點，鑽入對方的靈魂裏。
第十五章
我在想，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孤獨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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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你的名字是一粒沙。
鐵沙醒後露出一臉無辜。
轉身，風仔正拿著筆杆，逐次把那天在場中為他譜寫的歌改一改。
麵容低首，專注若無人入境，聽見床上蠕動的聲響，他半身側轉，把歌譜交到鐵沙手上。
歌詞很棒，曲更佳，那是夜鶯昨晚在窗外鳴唱的曲子。
曲名為“第一句話”。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將會是什麼？
──第一句話？
──你不明白？
──你的聲音恢複後，還有機會讓你選擇想說的第一句話。別人沒這機會，隻有你得天獨厚。
──我倒認為是遭天譴。
──想一想吧，你再度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
──有多重要？
──那是你心底為追尋而發出的呼喊。
──你是因為無欲無求，沒有追尋的東西才不說話？
──我在等待。
──等什麼？
──等待對方的呼喚。那個人將是我此生第一個應答
第十六章
動物界的聲音，呼喚與應答。
單純的語言，沒有廢話。
鹿群，羊群，牛群，馬群，沒有廢話，幹幹淨淨的世界，沒有謊言，沒有虛假，沒有不堪入耳的髒話，也沒有讓人小鹿亂撞的動人情話。風仔在無聲的秩序裏獨處，聽見了鐵沙的聲音，從入耳的第一時間，他可以確認，這個人不是為唱歌而來，是為呼喚一名同伴而來。
那得天獨厚的嗓音是一把鑰匙，開啟在遙遠的那一端，一個人影深埋的鎖孔。
就連鐵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被一個人聽到後產生的波瀾，不關潮流，不關名聲響亮，隻是簡簡單單撞上了。
撞上了，之後呢？
深秋之後是初冬，天氣有些寒。
這幾日外頭不太安寧，經過報紙大篇幅報導，這裏的夜鶯和飛機的軌道相撞，撞上了，兩敗俱傷。
報上又說，將全麵網羅夜鶯，以不妨礙飛機飛行為上。
窗外的夜鶯確實有減少的跡象，附近也出現三、五位前來捉鳥的獵人。
保育人士也出麵了，聲音很微弱，沒人聽見他們強烈的反彈。
夜鶯又減少了，從夜半無人私語時，那靜得可怕的外圍可以察覺一種莫名的恐懼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