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是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也是華顏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一幕。
軒昂紅豔的麵容下描出一隻朱雀。
眾人直說好!
再下筆準備描第二隻,現場卻陷入一片壓雀無聲。
凍僵的麵容出現在所有人臉上。
他手中的筆也在瞬間掉落,摔在地板上。
黃一豐的府宅闖入大批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槍口全對著裏頭的人。
“不準動!”
空氣凝結成冰,安靜得可怕。
沒有人敢動一根手指頭,神色全是森嚴警戒。
在此地,日本兵是王,他們全懷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信念。
華顏繃緊神經,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製度,他尚不知己身早已落入一個難以脫身的境地。
那是日本軍人的地盤,操縱人的生死,用槍杆子,用一道誣告的罪,就能讓人掉進地獄裏不得超生。
“誰是華顏?”
他眼神一愕。
怎麼回事?還來不及反應,一管長槍已經對著他的眉心。
即將扣下板機的動作一瞬,他睜大了雙瞳,不可置信的剎那,不相信會這麼平白無故死去。
他不能死在這裏,好不容易完成了學業,下個月要訂婚,他的人生一片光明似錦,不!
他憤然推開槍管,身子一偏,子彈打上了牆壁,發出駭然的砰響。
他驚呼一聲,身子歪倒在地上。
槍管冒著一縷白煙,一槍失手又緊接著補上第二槍。
“…齊藤先生,等一等,…他就是華顏,…就是畫那幅畫的人。”黃一豐抖著說話。
最遠處站著一名日本軍官,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齊藤真一。
他望向黃一豐口中所說的男子,下令日本兵把人拉起來。
方才所畫的啼鳥圖還擺在桌上,齊藤噔噔走去,伸出雙手把未完成的畫捧在手上仔細瞧,又睨了眼前的男子一眼。
“是你畫的?叫什麼名字?”他發出低醇的嗓音,眼神閃著異樣的光芒。
“華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根據密報,你和同盟會的人來往準備參與暗殺日本人的抗議行動,我可以立刻擊斃你。”
齊藤的語氣堅定有力,對著任何嫌疑犯寧可錯殺也不會錯放。
一抹特別的情愫卻在心底盤旋讓他下了新的決定。
“把他帶走。”
齊藤真一,這一天,華顏又遇見了與他命運相關的人,而這一切,才剛剛拉開了序幕。在那人的身上,他彷佛聞到一種奇特的味道,華顏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他顫栗的身子背後有一把長槍抵住脊梁,雙臂被人架住推向一輛軍車。
銬上金屬手銬的霎時,他才猛然憶起大哥的話:“把東西交給黃一豐後立刻回鄉,千萬別惹上日本軍官,他們的槍法神準不是你我可以閃得掉的。”
開車的日本兵行駛了一段路途,即將進入暗無天日的市役所。
那裏關了許多等待槍決的死刑犯。
卻在距離目標前兩個路口,齊藤下令將車回轉。
“把人送到我的住所。”
“可是……。”
一把手槍抵在司機後腦,齊藤又重複了方才說的話。
“我說,把人送到我的住所。”
第三章
房間裏飄著一股蘭花香,淡雅的紫色,馨香四溢的空間裏,提醒著主人別於凡人的雅致。
蘭花一盆又一盆排成窗前的美景,這種必須悉心照料的蘭,不是粗心的人豢養得起。
論價錢,它很貴,論物種,這一排蘭應屬特有的品種,紫色與淺白相間,聞起來若有似無的芳香,不該是齊藤真一這樣一身軍裝的人該擁有的物品。
蘭花之外,看書用的桌子還是上等檀香木,發出陣陣攝心的香氣,木與書相觸時,那一份簡單的書香味又添了一種天然氣韻的靈氣。
齊藤正坐在書案前,上麵擺了一張未完成的朱雀圖。
他在王一豐家裏把人帶走時順手一卷,畫落入他的手中。
許久前,曾在王一豐的家中見過這一幅畫,當時,他十分好奇是誰用的色,那名作者的手筆之巧妙,把朱雀的色澤與彩度搭配成了一種難以移眼的仙鳥。區區兩隻鳥的圖像就那樣不落痕跡闖入他的心房。
他在等什麼?
眼前的朱雀圖隻畫了一半,他隻要走過去,要求那名支那男子完成,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他居然審查了半天,遲遲不做決定。
就在數小時前,王一豐家裏的現場擠滿了人潮,他也參與過那個社團一次,若非座中人礙於他是個日本軍不敢發言,他可能會繼續加入那群人的活動。
他從櫥子裏拿出自己摹擬過的一幅,兩相比較,高低立見。
那個叫……華顏的人,似有魔力,把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