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哪兒來的?”馬雷諾問道。

“我跟你說過,斯科蒂給我一筆現金,我沒要,又還給他了。”

“既然還給他了,怎麼會在這個包裏出現?”

我覺得隻有一種可能,於是我告訴他:“一定是他在遞給我包之前把信封悄俏塞進去的。這又怎麼了?我告訴過你錢的事兒,這不,就在這兒了。”∫思∫兔∫在∫線∫閱∫讀∫

“這又是什麼?”他又朝紙箱裏看了看,這回拿出了一團髒兮兮的棉紙。“也是你的?”

“我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我探身看了看,說。

“看看吧。”他打開棉紙。裏麵是一個舞蹈者的玉製雕塑,和那天早上阮凱帶來的掉在桌子上的那個相似。

“這是一個珍貴的藝術品,”我說,“是一套十二件中的一個。這套曾經在帆港一家博物館展出過,一直到1975年。博物館記錄過這件東西。我也見過。”

“你覺得這東西很值錢?”

“可能是。”

“那它怎麼會出現在你的晚飯裏。”

我拿起這個小小的雕塑,湊上去聞了聞,一股鮭魚味。

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在我腦海裏重新閃過,我飛快地回憶著斯科蒂那一晚上所說的話和他的一舉一動。他安排了兩個約會,一個是跟我,一個是和另一個人。我回想起當他走出候車亭時神色緊張,在人行道上走來走去,一個勁兒地看表。我猜他不願帶著一疊現金和這個精致的小玉人去見第二個人。一般合法的商務談判中,雙方初次見麵,不會如此緊張,所以,他的這次約會一定有問題。

馬雷諾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把手上的玉人還給他:“有沒有人問過阮凱的丈夫薩姆,包貢在他們家偷走了些什麼?”

“這事有點蹊蹺。”馬雷諾邊說邊把玉人用浸著水的棉紙重新包好。“你跟我講過有人人戶搶劫,可能有這事吧。可是那家的丈夫薩姆卻說壓根沒有這回事。他說他有二十年沒見過這個包貢了。”

“薩姆是這麼說的?”

“要麼是丈夫騙我,要麼是妻子騙你。”馬雷諾像個孩子似地握緊拳頭,揉揉困倦的雙眼。“我開始以為是有人想騙取保險金,可後來檔案裏沒發現有這樣的聲明。”

我想理清楚這些瑣碎的細節,又問:“你剛才說,‘可能有這事吧’。什麼意思?”

“你有證據證明阮凱家真發生過搶劫案嗎?”

“沒有。我隻是聽阮凱說有,而且我還看見她身上的傷痕。”

“傷痕,嗯?”馬雷諾又在紙箱裏翻找著什麼。“怎麼不能弄出傷痕來?你自己剛才就傷得不輕呢。”

“有人和米丹談過嗎?”

“我們還在找他,”馬雷諾說,“今天一大早,他就不在旅館房間裏了,你想看看別人是怎麼傷的嗎?”

我眼前擺著一排剛剛排好的照片,拍的是案發的現場。左邊第一張是一張臉部特寫,這張臉隻剩下一半。那人一雙黑眼睛,左側太陽穴的皮肉翻起,活像一個擠碎了的葡萄。下巴上傷得厲害,骨頭都露出來了。剩下的部分沒有半點血色,也看不出眉眼,已經一塌糊塗了。右臉被壓扁了,一隻眼睛瞪著,沒有絲毫表情。

第二張上是一具沒有頭也沒有手腳的屍體,上麵清清楚楚地刻著車門的痕跡,好像有人用紫色的水筆畫在這個可憐的家夥的胸`前似的。一隻沒有傷的胳膊至少斷了兩處。頭發沒了,露出光禿禿的頭皮。

“這人是那個叫阿尼·鮑爾斯的嗎?”我問馬雷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