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關愛,微臣不過偶感風寒罷了,將養了如此多日,已是大體複原,自當盡忠職守,報效天恩。”
別說陳子明本來就沒病,就算有,這當口上,怎麼著都得表現一下盡心國事之忠心,自然是怎麼慷慨怎麼來了的。
“嗯,好,朕準了,隻是子明切不可操勞過度,朕可不願見子明再度病臥於榻。”
太宗對陳子明的辦事能力自是欣賞得很,這一聽陳子明都已是如此表態了,他也自無甚不滿意處,嘉許地點了點頭,便即準了陳子明之所請。
“微臣遵旨。”
陳子明原就不打算插手查案事宜,緊著謝了恩之後,便即退到一旁去了。
“輔機,卿對此案可都有甚要說的麼?”
太宗顯然是打算玩一下平衡,問過了陳子明的意見之後,又將問題丟給了向來與陳子明不甚對付的長孫無忌。
“陛下明鑒,老臣以為子明所言正理也,今,要緊的是調度得宜,以確保糧秣轉運一事無虞,至於徹查人選麼,依老臣看,劉尚書與張大人皆朝堂砥柱,實不宜輕動,大理寺少卿顏鋼恭勤儉能,斷案如神,或是主持徹查此案之最佳人選,此老臣之淺見也,還請陛下聖裁。”
長孫無忌最初設計縱火潯陽糧倉一事本意是要打擊一下陳子明的威望,可惜臨到事發,卻趕巧遇到陳子明告病,無奈之下,也隻能是將錯就錯了下去,至於目的麼,已是更改為借此案收服李貞,正因為此,他自是不會去強行反對陳子明拿回權柄,而是將重心著落在了徹查人選一事上。
“顏鋼?唔,朕嚐聞其曾一日連斷二十案,皆無不服者,倒確是查案之能手,卿等以為如何哉?”
顏鋼乃是朝中後起之秀,剛從地方上提拔起來沒多久,太宗對其人雖不甚熟知,可多少還記得此人一些吏部報上來的功績,心下裏其實已是準了長孫無忌之所請,不過麼,卻並未就此下個決斷,而是慎重其事地又問了下諸般臣工們的意見。
“陛下聖明,臣等別無異議。”
太宗問話的語調雖是征詢的口吻,可言語間卻明顯透著確然之意味,眾朝臣們都是靈醒人,自不會聽不出來,再說了,大多數臣工本就無意插手此案,自是不會有甚異議可言,至於李恪一係的大臣麼,見得陳子明不曾有所表示,也自不可能會在此際出頭攪事,齊聲稱頌也就屬必然之事了的。
“嗯,那便這麼定了,朕乏了,卿等且都自去忙罷。”
自打接到急報時起,太宗就始終處在盛怒之中,以致於連午膳都顧不得去用,到了此時,早已是困頓不已了的,見得事已議定,自是不願再多囉唕,揮手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即起身自回後殿去了。
“唉……”
太宗既去,諸般臣工們自是不會再在殿中多做停留,三三兩兩地便就此散了個精光,唯有李貞卻是無人理會,眼瞅著自個兒就這麼成了被人遺忘的貨色,李貞心裏頭滿是苦澀與無奈,在大殿裏呆立了片刻之後,最終也隻能是仰頭長歎了口氣,拖著腳,垂頭喪氣地便出了宮,也自無心再去戶部遭人白眼,徑直便乘車趕回了自家府上。
“殿下,您這是……”
越王府的書房中,王府長史蕭德琮端坐在幾子後頭,正自揮筆速書間,冷不丁聽得一陣拖遝的腳步聲響起,緊著便抬頭看了過去,入眼便見李貞麵色慘白如紙,渾然不見半點往昔的意氣風發,頓時便大吃了一驚,趕忙探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敗了,敗了,小王敗了啊,唉……”
李貞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幾子旁,腿腳一軟,人已是重重地癱坐了下來,臉皮子抽搐了幾下,淚水已是就此肆意地狂淌了下來。
“殿下,究竟出了何事?您倒是說清楚來著。”
李貞這等如喪考妣的樣子一出,蕭德琮登時便急了,也自顧不得許多,緊著便喝問了起來。
“唉……,今日午間,小王本正自設宴招待趙佻領來的幾名賢才,卻不料父皇突然著趙如海來宣了口諭,召小王入宮覲見,誰曾想竟然會是江州糧庫遭了劫……”
李貞如今唯一的希望已是全都寄托在了蕭德琮身上,就指望著其能想出個翻盤之妙策來,正因為此,他自不會對蕭德琮有甚隱瞞,長歎了一聲之後,便即將今日所發生的諸般事情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