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哪怕問一句:你一個人可以嗎?我就能有理由跟自己說,你是有約在先,而不是把我丟掉,我就知道哦你是在乎我情緒的,你不是覺得無所謂。”
吉遙不解,她甚至感到驚訝:“所以你就為了那麼一句話?”
“......”
昌雲突然,就泄氣了。她滿含著失落、絕望、委屈、自嘲的情緒,久久的看著吉遙。她看不清她,甚至看不清自己。剛才那些自私、感性、卑微的話,真是自己說的嘛?而她表現出的無所謂和莫名其妙也是真的嗎?
吉遙同樣無辜、受累,她煩躁的直抓頭發,苦思憫想,終於的出一個結論:“那以後我問你一句:你一個人可以嗎?行嗎?”
“啪”一聲,昌雲像被人一巴掌打在臉上。她立時挺直脊背,臉漲的通紅。諷刺的表情擠滿她眼窩,她像一隻受到攻擊的貓豎起渾身的貓:“犯不著。”
吉遙迷瞪的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
“你犯不著這麼刻意,搞得我逼良為娼一樣。”
“可你不是說我問一句你會開心嗎?”
昌雲覺得再說下去她就要瘋了:“可這些不應該是你心裏感覺到的嗎?你說出來征詢我的意見,就好像是在說:那我下次問你一下你滿意了嗎一樣!”
吉遙瞪大眼睛,腦子裏繃著一根筋,怎麼都轉不動。良久,她感到一股窒息的抑鬱勒緊她咽喉:“......昌雲,你是不是在對比啊?”她忽然問。
昌雲倔強的抿嘴不語,心髒已經被揉搓成團毫無生氣。
吉遙長歎口氣,緊繃的精神以光速疲倦:“我想先跟你說一下,我不和你去吃飯,是因為我有約在先,然後我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你不願意,所以並沒有說我更看重誰這一說,你別想太多。其次就是你剛才說的讓我多問你一句......我從小到大從來沒多問過誰這一句,也從來沒人要求我要去多問這一句,所以——”
昌雲立刻開啟防護模式,渾身剛強:“那你別問好了,無所謂啊——”
吉遙招招手:“你聽我說完——你看你總是這麼著急。”
昌雲側過頭去不看她,嘴唇緊抿,眼底透露出柔軟後清晰的冷漠。
吉遙心底歎息,強行使自己口齒清晰:“所以我不知道也許我身邊有朋友會對此感到介意和不舒服。你今天跟我說了,我以後可能就會問,這個行為可能是刻意的,但感情不是,它隻是我在接收到朋友提出的建議之後對自己的行為做出的一種改正。最後一點,我沒有不在乎你,你是我的好朋友......這一點難道你否認嗎?”
吉遙每說一句。昌雲心底就塌陷一分。
吉遙聲音每溫柔一分。昌雲眼底就積出一片水跡。
好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吉遙隻好喊她:“昌雲?”聲音細細柔柔,溫柔的不像樣子。
昌雲渾身的堅硬都在等這瞬間,知錯認錯,軟成露,化作水。她抬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吉遙看,眼神柔軟脆弱,她愧疚,抱歉,就像一隻野貓趴露出柔軟的腹部。
吉遙心底長舒口氣。還好,不是以為的激烈大戰。她放鬆下來,癱倒在沙發上,感慨:“你真的好看重這些——叫什麼?儀式感嗎?”
昌雲揉著眼睛不說話。
她沒有勇氣告訴吉遙:那不是儀式感......那是我的安全感。
恍惚間,客棧的人影走進跟前,高高大大的男人,發型桀驁,臉上還帶著睡半清醒的倦意:“回來了。”
這句是對西河說。
“還好嗎?”
這句是對昌雲說。
西河一句都答了:“沒大事,飯好了嗎?”
“恩,讓洲洲熱了。”
“房間呢?”
“準備好了。”
“行。你廚房等我吧,我帶她去休息。”
“你先吃飯吧,累一天了。”
“不急這會兒。”
“好吧。”
客棧布置得簡單,除了必要的樓梯,桌椅,地板,沒有過多繁複的裝飾。清一色的木製裝修倒讓昌雲感到一分難得的熟悉。這讓她想起春醪......想起那裏的人。
記憶驟然出現痛點,昌雲閉上眼,齒間用力。
男人去廚房,跟倆人說了聲再見。
西河把昌雲領到二樓,指著裏麵的走廊說:“走到頭,九號房,門沒鎖。我給你找部手機送過去。”
昌雲條件反射般拒絕:“我用不上。”
“也不希望你用上。”
讓你有事找我的,當然不希望你有事。
昌雲舌頭打個結,突然有些煩躁,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東西扔給西河:“卡給你。”說完就走。
西河眨著眼站在原地,一時愣住了:“卡給我幹嘛?”
昌雲慢吞吞的往前走,病著,脊背依然挺得筆直:“不要了。我來這是為了忘的......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