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懦弱,隻會給你們帶來災難。”顧靈淵抬起頭,看著虞邪的眼睛,繼續說道,“我不會為任何人死,我貪婪地享受你們對我的付出,卻從未想過回報。這樣的我,還配得到你們的支持麼?”
“你、你這是在認輸麼?”虞邪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她知道,他沒有說謊,可這種時候,她寧願他隻是在說謊,在跟她開玩笑。
顧靈淵自嘲地笑了笑:“除了這樣我還能做什麼?殷煊說的對,沒了那把劍我什麼都不是!三日之後,亡靈山決戰,我根本打不倒他。”
“你不需要打倒他,當你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贏了。”虞邪開始正視顧靈淵的目光,認真地說道,“真正的贏家不在於拿一手好牌,而在於打好一手壞牌。”
顧靈淵垂下頭,抱歉道:“對不起,守護靈族的承諾,我做不到了。”
“你不用自責,你不是他,沒必要對誰信守承諾。”
顧靈淵沉默了很久:“不,該到來的都會到來,如何努力也無法改變我的命運,風珩已為我犧牲,阿祭也離開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為什麼?哪怕是占星師也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你為什麼會放棄所有的努力,向命運屈服?”
“殷煊的強大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虞邪,離開這裏吧。好好地生活下去,如果可以,真想和你再賭一把啊……”
虞邪淒慘地看著他,顫抖著問:“所以,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顧靈淵聽見了她心碎的聲音,漠然地靜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又變得冰冷生硬:“你若這樣以為,那便是罷……”
“告訴我!”虞邪提起顧靈淵的衣領,大聲喊著,淚水流了滿麵,“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阿祭同時在你的麵前,你會選擇誰?”
“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你知道這……”
“這對我很重要!”虞邪大聲喊道。
顧靈淵看著少女的眼淚,他想說些什麼安慰她,可心卻猛地刺痛了,那是噬心蟲在齧咬著他。
“虞邪……離開我吧……”
“我明白了……”虞邪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靈皇的軍帳。
顧靈淵突然緊緊按著胸口,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吐出了一條黑色的蟲子……
……
虞邪擦幹眼淚,走出了靈族軍營,的確,她不是靈族人,沒必要陪他們一起死。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不為靈族,不為靈皇,隻為一個皮影人。
她要為顧靈淵找回旻亡劍!
虞邪單槍匹馬地殺入越國王城,她揮舞著一把火焰凝固而成的戰刀,向著一群身穿黑色鬥篷的皮影戰士狂奔而去,在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中,幾乎看不見她的身影。
她是那麼瘦小的一個女孩,明明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看上去卻還像個十六歲的女孩。
明明是風族第一天才少女,卻為了那個人,背叛風族,此生在修行再不能取得任何進展。或許很多人會以為她隻是遇到了瓶頸,而對於那樣天才的她來說,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所謂瓶頸。這隻是她背叛風族的代價,也是愛一個人的代價……
虞邪揮舞著戰刀一路殺去,就在她即將殺到殷煊的王宮門前時,一抹鮮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無數片鋒利的紅葉向她卷去,她被推上半空,重重地摔下來。
虞邪驚愕地看著那個手持紅葉的女子,她試圖掙紮著站起來,卻發現那些被她砍得殘缺不全的皮影戰士已經圍上來了。
“顧靈淵,我也許又做錯了一件事,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在最後,虞邪想著。
……
三日之後,顧靈淵趕來亡靈山時,他看見上麵豎起了一根高杆,而……少女的屍體被掛在上麵。
突然一股巨大的狂怒與痛苦從他內心噴發出來,衝破空蕩的心口。
皮影人的狂吼震蕩了全場,許多萬修盟的靈修驚慌得摔倒在地。
他向前走去,沒有人敢上前攔住他,來到木杆前,解下了束縛少女的繩索,將她抱在手中。
殷煊還沒有來,但顧靈淵已經要將虞邪抱走了。這裏沒有皮影戰士,那些萬修盟的廢物隻是遠遠地圍著,不敢靠近。
“你很痛苦麼?當所有愛著你的人都離去的時候,生命……已經沒有了意義。”
就在這時,一個白發女子出現在他麵前,在她的指尖,旋轉著一片鮮豔的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