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收到艾比的短信的時候,是上午十點。但等到他回到家,已經是燈火通明的夜晚時分。
『什麼時候方便把衣服送給你呢?:d』
短信的內容是這麼說的。後麵還加了一個咧嘴笑的表情。
史蒂夫回複“下班回家後來拿”,然後出了一天任務。
現在,他走上樓梯,邊嗅著自己衣領和袖口上的硝煙味。
——對於正常人的感官來說應該不是很明顯。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小心地撣了撣衣服下擺和袖管。越走到門口,他的腳步越慢,甚至還有種借著哪裏的反光鏡梳梳頭發的衝動。
如果巴基在這,鐵定得笑話他“布魯克林大慫包”。
慫什麼呢?美國隊長想,一邊把滑下來的一綹額發整齊地捋到腦後去。
艾比隻是個脆弱的女孩子,大腿還比不上他胳膊粗,有的時候有點小古怪。但她沒有丁點攻擊性,比路邊的一棵小草、一朵小花都要溫柔。
美國隊長已經很久沒接觸到這樣的姑娘了。興許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會跟青春期小夥一樣,站在姑娘門口,被臆想裏的那點小酒窩電得心頭發麻。
他懷著莫名惴惴的情緒,敲了敲艾比家的門。
“篤篤。”
沒人應。
“篤篤篤——”
依然沒有人應,門裏靜悄悄的。
不在家嗎?史蒂夫一下子舉棋不定。他猶豫著是先回家,還是給艾比發個短信比較好。
正當他徘徊的時候,門裏突然傳來乒乒乓乓的動靜,由遠即近。聽上去像有個人從房間裏麵直滾到門口似的,史蒂夫都替她叫疼。
“艾比?”
“等等等等,來了——”
伴隨她驚慌失措的聲音,門被打開;一個亂糟糟的金色腦袋“倏”地探出來。
史蒂夫的眉頭頓時撮出火星。
她看起來可有點糟糕:雖然還是漂亮女孩的樣貌,可精神氣和早上不能比。頭發蓬得像隻小獅子,兩隻耳朵被一對粉紅色的絨毛耳塞罩住了,史蒂夫眼尖地發現左耳朵那團絨毛裏藏著個小小的破洞。
她勉力想要站直了,但還是歪七扭八,像顆脫水小白菜;身上散發一股濃到嗆人的草藥味道。
艾比一看到他,就想起了外套。
她反射性說聲“對不起,稍等!”,又一溜煙跑去沙發,把夾克拿來遞給他。
史蒂夫一接過衣服就感覺不同。
它好像被洗過了,史蒂夫依稀記得原本袖口上一點微不可見的燕麥漬,現在也消失了。但並不潮濕,反而散發著熱乎乎、暖洋洋的香味。
天氣這麼冷,她是怎麼做到把它又洗又曬幹的?
就他所知,在他來這兒做客的時間還沒看見烘幹機。
史蒂夫不動聲色地接過外套。
“謝了,艾比。”他把衣服往手臂上一搭,表達關心,“你還好嗎?——我認為你現在需要睡眠。”
她的精神頭實在差。
“我還好……”艾比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工作還沒做完,就差一點點。”
“你在做藥嗎——你是個藥劑師?”
艾比的哈欠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微紅的眼角沁出一點淚水。
她本想搪塞過去,但一對上史蒂夫的藍眼珠,她整個大腦都不會轉了:那條通往天國的小徑又出現了,她在小路盡頭眺望到星辰和雲海。
她有點含糊地解釋:“算、算是的,我們家的藥都是祖傳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