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慶聽得默不作聲,好久道:“你就沒打算給小王另找份工作?”
弟弟有點消沉:“想是想過的。也不知道政府怎麼安置?現在到處都在嚷著改製,改頭換麵,哪兒還有什麼公有企業?還有,現在像她這樣的能找到什麼好工作?私企沒勞保,公家的企業好的進不去,半死不拉活的企業要麼沒意思,要麼進去也是做臨時工。看人的臉色繼續呆下去,又不知道會怎樣,有點糾結。”
“要不你讓小王自己做生意吧,現在流行下海摸魚。”
“做什麼生意?哥,你有什麼好的主意?”
哥哥猶豫了一下道:“我丈人那邊正在成立貿易公司,做進口酒水生意,正在建銷售渠道,要不讓小王做做銷售?”
弟弟也猶豫了一下道:“恐怕不行吧,她一個女人拋頭露麵的?她以前也沒幹過呀!孩子還小。還有,單位可是還要她回去幹……且看看再說吧。”
老爹道:“你甭給他出主意了,先幹幹看吧。你們都是國家培養出來的人,幹的工作也正兒八經的,關係什麼的都在,未必往後國家就不管你們了,實在不行再說。”
弟弟想起一件事:“哥,你給我個卡號,我把那一萬塊還你,這也是王娟的意思,她的安置費就要發下來了。”
“不用,你們先用著吧,那可是王娟的賣身錢。”說到這兒哥哥調侃他:“你該不是有錢了吧?對了,你幫人家辦了這麼大的事兒,就沒有收什麼好處?”
“屁!老呂倒是私下給我打過電話的,不過我沒接茬,我煩他。這人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我怕弄不好就上了他的道兒。”弟弟頹然:“誰知道躲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最終還是得按著人家的意思來。我們的頭兒都對我很不滿意,說我缺乏曆練,書呆子氣。”
“他說得沒錯。”哥哥繼續調侃道:“想想看,本來領導覺得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你卻搞砸了,還弄得他也跟著丟臉,去把你撈出來。你還傻哩八嘰的在派出所裏跟人家講大道理,給人家上了銬子!難道你不是書呆子?”
弟弟很有點羞怒,直接反嗆道:“別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一樣?你倒是整天的跟著你丈人曆練,學得像個提線小木偶,不還照舊給他教訓——”
他停住了。他吃驚地看到哥哥像是給什麼東西卡住了,臉色漲得通紅,忽然間猛烈的咳嗽起來,以至於咳得涕泗橫流,淚流滿麵。
國明娘忙忙拿了根毛巾給大兒子擦拭,罵小兒子:“你少說兩句中不?打小你就願意和哥哥抬杠,和爹娘抬杠,是不是覺得長大成人了,爹娘就不能打你了?”
哥哥止住了咳嗽,卻變得神色黯然,看來思緒不定,一言不發,眼光落在角落裏久久不動,隻是手指頭下意識地摸弄著腕上的手表。
國明心下生歉,他知道這是哥哥的心病,不能揭他這個短。於是便軟聲道:“哥,你別生氣。我這些日子心煩,心裏老是堵著口氣。”
哥哥勉強笑了笑:“算了,我也不該調侃你。你說得對,咱們兩個都有些呆氣,也許真是曆練的少了。”
他看看手表:“我該回去了,我還有別的事。爹,娘,弟弟的事兒說開了,你們也用不著太擔心,也別生氣,咱們這個家不出壞人。”
國明娘道:“你不是說有空頭嗎?幹嘛這麼著急忙慌的?”
“辦差。辦了公差辦私差,就像國明說的。”他看著弟弟:“還別說,你真提醒了我,我得給我丈人辦差去。”
弟弟一臉不信:“你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