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大人,不知君兄的態度是?”葉寧笑眯眯地問道。
玄應無奈笑笑,“迦葉王殿下,您看到我在這裏,王卻不在,還不能說明什麼嗎?”玄應拍著君默小腦袋,“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小世子回南桓,至於結盟的事,我想南桓沒有這個打算。”
葉寧聞言隻是笑了笑,低頭看向君默,“小默,你覺得呢?
君默沒想到自己會被問到,呆了一下,回答道,“我聽玄叔叔的。”
葉寧臉上笑容愈發柔和,“小默,你是南桓世子,你玄叔叔應該聽你的,而不是你聽他的。”
玄應聽到葉寧的話,臉上一僵,幹笑了數聲,低頭打量君默。
君默苦著一張小臉,桃花兒眼裏清澈得不得了,他看著葉寧,苦惱道,“葉叔叔,我才九歲,讓玄叔叔聽我的會出錯的。”
葉寧笑而不應,抬頭看著玄應,“南桓是打算中立了?”
玄應點頭,“這是目前最利於南桓的選擇。”
“君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葉寧轉過頭看向擺在不遠處的冰棺,“如果玉雲縱不死該有多好,天下可以再太平十年。”
“是,要是他不死,懷瑾王朝也許還有救,可惜……”玄應眯起眼,欲言又止。
聽玄應這麼說,君默想起了桃崖的話。
——其實那人本來也有龍氣的,隻是他有帝王命,卻非要逆天命去為他人養龍,所以半路夭折了,他的名字好像叫……玉雲縱。
——那個皇帝身上沒有龍氣,為他養龍的人已經死了。
是因為自己死了,所以懷瑾要亡國了嗎?
君默低下頭看著自己雪白的小襖,還有白嫩的手指,不由得感歎,這天下可以參加自己葬禮的也就他一人而已吧。
想到這裏,他抬頭看向冰棺,冰棺裏依稀可見修長的身影和那頭白色的頭發,那是他原本的身體,衰敗到了已經無法再用的地步。
即使不服下紅蓮果,其實他也沒有多少天可以活了,如果不是皇宮中無數珍惜藥材為他吊命,他早就死了。他每天吃下的藥材花費占了皇宮每年開銷的一大半,為此,小皇帝特地要求縮減皇宮各處開支,隻為了為他續命。
這樣子活著,其實沒有多大意思。
“皇上駕到!”
侍官一聲喊把君默喚回了神,他循聲望去,臥龍閣外明黃色的儀仗隊正緩緩往這邊行進過來,而在一旁有一隊小儀仗跟著,蒼青色,低調冷靜。
在不久之前,在小皇帝明黃色的儀仗旁邊也總會有另一個蒼青色小儀仗並行,雖然排場極簡,但是可以與皇帝並行的人少之又少,正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莫過於此。
君默甚至有了一種似乎還是從前的錯覺。
他眼看著明黃色的儀仗停下,蒼青色儀仗緊隨,思緒恍惚,胸腹間的惡心感漸漸轉換成眩暈,讓他忘記了現在自己已經不是攝政王玉雲縱,而是南桓王世子君默。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什麼時候,大殿內的諸侯王已經全部跪下,匍匐在地山呼萬歲,君默突兀地坐在那裏,呆呆地看著小皇帝走進了大殿。
小皇帝穿著白色繡龍的衣袍,沒有戴金龍冠冕,平靜地掃視大殿,目光掃過君默時,淺棕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對君默笑了笑。
君默剛要回以一笑,就像以前一樣,鼓勵性的對小輩的笑容。
“世子,跪下!”一隻手將君默從凳子上拽了下來。
君默猝不及防地撲倒在地,雙手觸及冰冷的地麵,他猛然驚醒。
他是君默,不是玉雲縱,玉雲縱正躺在不遠處的冰棺裏。
“世子,見到皇帝要下跪,你不知道嗎?”玄應壓低聲音對君默說道,快要抓狂的樣子。
君默晃了晃腦袋,“抱歉,剛才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暈。”
“注意了,接下來皇帝不說話就不準起來。”
君默乖乖點頭,垂著腦袋,整理著腦中紛亂的思緒,沒有注意到剛剛與他對視的小皇帝已經走到他的麵前了。
直到一雙白色繡龍靴停在了他的眼前,他才有些呆滯地抬起頭,第一次用這樣的角度看這個由他一手教大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