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早在五年前就嫁到宮外,現在嬌妍接替了小山做了養心殿女官和尚服女官,差不多算是宮裡品階最高的姑姑。
我向她笑了笑:“我回來晚了沒有?起身了沒……”後麵一句話沒有問完。因為快速移動的腳步,已經把我帶到了前殿的門口,透過打開的門,我看到了後殿回廊下的那個人。
他坐在朱紅的護欄後,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常服,因為天氣陰沉,肩上還披著一件夾層的青色外衫,衣袖和領口處,深紫的暗繡從裡麵露出來。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上翻看了一半東西,抬頭向這邊笑了笑。
花和草藥的清香在這一瞬間撲到鼻尖,鬱積了一個早上的惆悵煩躁驀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滿園都是盛開的蔥蘭,星星一樣鋪灑滿地的雪白花朵那頭,他對我輕輕的笑。
真是有些傻氣,突然間分不清到底是和他分開了有幾個時辰,還是有幾個百年那麼久。
丟下嬌妍,我幾乎是跑的,穿過花叢,跳進護欄內,隔著沉重的朝服,伸臂抱住他。
感覺到臂彎間他傳出的溫度之後,我才想起來一樣,抬頭質問:“這麼早起床幹嗎?這麼早跑出來坐著幹嗎?”
他還是笑看著我:“快到午時了……”
我這才想到,那個臭長的朝會都散了,可不是快到午時了。依然理直氣壯的:“午時也太早了!”說完伸手摸摸他的臉頰,“看,還不是冷冰冰的像條冰棍?”
他笑,跟以往一樣,沒跟我爭,安靜的認命準備聽我繼續批評。
深吸氣,準備一口氣那些喜歡逞強不知道愛惜身體總讓別人擔心的數落背出來,結果話到嘴邊突然就沒了聲息。
把頭重新埋到他的衣領裡,我笑了笑:“讓我抱會兒吧,抱會兒就暖和了。”
他沒說話,靜靜地伸過手來,環住我的肩膀。
懷抱中的身體很熟悉,他的袖口中有隱約的瑞腦清香。
這樣安靜相擁的時刻,美好的讓人不想開口。
其實過去的八年中,他很少有讓我擔心他的身體的時候。
八年前懷著煉兒,在黛鬱城中找到從南疆趕回來的他之後,雖然知道他的身子在輾轉江湖的那一年和玉龍雪山上折損得厲害,但是回京後這幾年他的身體一直都還好,就算偶爾有不適,也總是過幾天就恢復過來。再加上孩子們陸續出世,精力一下子被分過去很多,我的注意也更多移到了年幼的孩子身上。
所以才會在今年春天的時候,不管還懷著身孕,執意要到江蘇去處理鳳來閣跟蘇浙商會的一場糾紛,讓他也不得不放下朝政,陪著我趕去。
原本計劃最多十天的行程,因為燃兒和燦兒的出生和另外一些瑣事而延遲到在外奔波了幾乎一個月。從江浙回來之後,雖然有乳母幫忙,我也被出生沒多久的小東西們吵得焦頭爛額,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起床幾次去哄不肯安生的兩個小家夥。
於是就這樣,等孩子們終於稍微大一些,也和他們的乳母開始親近,不用我每天睡在他們身邊,我以為可以喘口氣輕鬆一下的時候,才發生了那樣的事。
這月初的那天,兩個人照例各自忙完一天。總算在哄睡了孩子們之後有了點時間,我特地到前殿去接他一起回房休息。
似乎是驚訝我會出現在那裡,他笑了笑,卻沒有讓我留在那裡等他,催我先去休息。
我也沒在意,又去隔壁院子察看了一下孩子們睡得怎麼樣,就回到前殿,繼續在暖閣外等他。
結果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