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忠順王跪在明晃晃的蒲團子上,冷笑一聲。這全場最開心的恐怕就是那上座的官家。這不,右手摟著今年剛滿八歲的大皇子,左手扶著新封的賈姓貴妃。皇子是聰明伶俐,貴妃是蕙心蘭質,好一派和鶯儔燕侶樂融融的景象。
聽禪大會,又不是自家府裏的小酒席?竟連老婆孩子都帶上了!
忠順王心中氣不過,又是冷哼一聲。隻是那貴妃倒是個溫柔賢淑的人,臻首娥眉,明眸善睞,嬌笑無聲,儀態不凡。隻是那容貌過於端莊了些,不似尋常後妃那般嬌媚,反倒叫人有些不敢親近。
這放眼天下,唯有自家的琪官兒才數的上是閉花羞月,成魚落雁之姿。隻怕是那楊玉環在世,也被他蔣玉菡給生生的比了下去。
忠順王此刻人雖然還在大殿裏跪著,可心早已長了翅膀飛回了那琪官兒身邊。憑那活佛在高台上講的是高深莫測,他忠順王此刻心中卻全叫那蔣玉菡一人占滿了。一邊暗恨自己不爭氣,一邊隻歎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什麼業因業果,也得痛痛快快的過完了這輩子再說。管他是如來還是觀音,橫豎不如那蔣玉菡來的可憐可愛。
去把琪官兒接回來吧,沒了他這日子過得都沒有滋味。
不行,得給他點教訓,竟然這般糟蹋本王的真心。
接回來吧,柴房那地方,濁氣熏天,要是把琪官兒熏出個好歹可怎麼是好。
不行,才一天,說好要三天的。
接回來吧,已經一天了,已經懲罰過了。
正是爭執不下,忽聽一個青稚的童聲講到: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心,永處纏縛。
說話的是當今的大皇子博彥,一番話說的是滿座皆驚,連那活佛也是麵露愧色。官家在那高坐上笑得開心,殊不知這番話也說的那忠順王如當頭棒喝,敲的他是茅塞頓開。
一骨碌從那蒲團上爬了起來,借口內急便匆匆出了宮奔回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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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怎想,便怎般去做。人活一世,何必苦了自己。
莫說那琪官兒未錯,便是他錯了,本王也是斷斷舍不得棄他而去。就算他蔣玉菡是片無涯苦海,他也隻能作舟苦泛了。
這就回去放了他,讓他認個錯服個軟。哦,不,是自己認個錯服個軟。然後跟以前那樣,好好過日子……
王爺正計劃的美呢。可急急趕到後廚一看,柴房裏哪兒還有半個蔣玉菡的人影,就連那看守柴房的王喜子也是不知去向。唯獨地上一件染血的外衣,和一枚萬佛寺所求的護身符。
外衣是蔣玉菡常穿的,護身符是那馭兒常帶的。
不用說,定是那小魔星放走了蔣玉菡,隻是那忠順王不明白,那蔣玉菡的外衣上怎麼會沾上了血汙。
原來今個兒一早,那小世子聽說宮裏安排了佛會,必知眾人無心看他,心中又想念那王府裏的“貴妃”,便偷偷留出宮來,找那蔣玉菡。
進了東院,沒找到人,隻見著往日帶他的小廝普藍。
一問之下才知,那“貴妃”竟被自己的爹爹關起來了。
磕磕絆絆摸索到柴房,卻見著那人滿臉血汙的躺著,一動不動。還以為是死了,急的差點落淚。又想喊人,又怕見著爹爹。還好那人見著亮光,動了動,扯開幹裂的嘴唇便是苦苦哀求,求他放自己一條生路。
小世子見得蔣玉菡如此這般,跟著眼淚便掉了下來。竟把這般好的玉人兒給折磨成了這副慘樣,心中對那忠順王的怨恨便更上了一份。
那世子雖小,卻也是磨礪的如同人精一般。先是引開了王喜子,再拿來了兩碗米粥讓他吃下,又偷摸到東院替他拿了件衣裳,收拾了一袋細軟。臨了,還摘下脖子上套著的長命鎖往他頸子上哢嚓一套,小眼含著淚,哭道一聲保重。
待王喜子回來,柴房裏早已是人去屋空,心道一聲壞事了。忙收拾了包袱,翻牆溜出了王府。
於是,一切便如幾個時辰後王爺看到的這般。
忠順王那個震怒,一腳踹破了柴房的爛門便要出府尋人。行至那朱漆大門前方才被人攔下,完全忘了自己禁令在身。
萬般無奈,隻得派了府裏上上下下的奴才出去尋找。卻又怕那北靜王知道消息,不敢明找,連張告示都不敢貼。隻道是府裏後廚的奴才手腳不幹淨,偷了東西要尋回來。
這金陵城的百姓也是奇怪,那來忠順王府派來的人手上分明拿著是兩張畫像:一張五大三粗,寫著名字叫王喜;另一張卻是個清眉朗目的年輕公子,秀氣的如同女子一般。
說是偷東西,莫不是偷了人吧?
說來也奇怪,這王喜子第二天就在淮河邊的破倉庫裏被揪出來了。可那蔣玉菡卻是遲遲不見蹤影。
忠順王原以為是他拐走了蔣玉菡,對他是萬般拷打,十八班酷刑輪番上了個遍。聽他將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