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一時間是萬萬不想的。

這稱病也差不多了,加之往後便是有恙也推辭不了的場合。父親從宮中歸來了。

青音的父親乃是名震天下聲傳邊塞的常勝將軍,岑威。武定四方,殺退匈奴,在朝堂上自然也是說一不二,無人有膽子反駁。

此次歸來是巡軍期限將至,同門下客與長子岑平說著話,青音從母親那接過紅木茶托,鎮靜自若地走進去,一言不發伺候他們喝茶。

——這曆來是青音的事。畢竟她是嫡女中最中用的那個。長輩們都這麼說。

櫻緬在門邊躲著,自以為藏得嚴嚴實實,在門內看便全露餡了。不過岑威也沒發怒,隻喝了口茶,便讓諸位散了。

櫻緬便喜滋滋地跑進去。

在這個偌大的家族裏,父親就好似一團燃燒著的火,所有人都迫切地想靠近他。

曾經,青音亦是如此。

她的餘光瞥著在岑威旁邊嬌滴滴說話的櫻緬,回頭,與岑平問安:“大哥。”

“六妹。”岑平道。

倘若不錯,三年後他會戰死在南邊。青音合上眼,也不曉得他記得她的名字沒有。而她也對他的生死無言以對。

畢竟生在岑家,又是男兒,讓他不奔赴沙場等同於要他的命。

也就是此時,青音明白,人即便重活一輩子,有些東西,也是變不了的。

也不曉得的是說笑或是當真要問,酒足飯飽之餘,岑威道:“幾個姑娘家待在家中似乎是清閑了些。”

夫人是多機敏的人,當下便清楚他要出什麼餿主意了。隻是他的事,向來也容不得她插嘴。隨意多囉嗦一句,便是後果自負的事。因而她隻緘口不言。

“要麼你們也同為父去巡軍,左右不過多坐幾天船,到了那邊也不會教你們吃什麼苦頭。”岑威道。

縱然清楚不會是什麼好事,然在座的卻沒能想到會是這樁事。跟著去見習也不是沒有,畢竟是岑家的女兒。隻不過鮮有人心甘情願的。

姐姐妹妹們都是叫苦不迭,但無容置疑,這的確是個接近父親的機會。

然代價太大,誰能忍住不推辭呢。

夫人也終是開了口:“你近些日子不是還被挺有名的刺客盯著麼?”

不想岑威冷笑:“一群無膽鼠輩、烏合之眾,做刺客的,竟還敢號稱‘天命’?竟敢要以天之名來取我岑某的性命!真是可笑至極!尤其是那戴麵具的小兔崽子,看我不把他殺了喂狗!

“我堂堂岑威豈是能被區區一群刺客對付的角色?”

說完又以眼刀剜她一眼。夫人頓時噤聲了。

青音倏地站起身來。

她行至岑威跟前,如行雲流水般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父親,”青音垂著眼睛,全然溫順的模樣道,“青音請從。”

先是死寂,隨後便是一片嘩然。

有人輕蔑,有人憎恨,還有人是事不關己的驚詫。不過至少,岑威笑了起來。他將一杯酒送到青音手中,在青音毫不遲疑仰頭飲盡的同時起立,朝在座者宣布:“不愧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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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回癸水,頭一回飲酒。青音又是臥床不起。倒是忙壞了她的丫鬟珍珍和巧鞠。

跟隨父親去巡軍此等事,即便是從前的青音,她也並非做不出來。

過往裏,她也是奢望得到父親關愛的孩子之一。況且,她也是最懂事能幹的那個。

而是時,她沒能去的緣故是要同太子殿下見麵。

不錯,就在父親巡軍的日子裏。皇後娘娘邀岑夫人入宮,如此顯而易見的示意如何能不領會。嫡女裏,夫人帶了她去。

於是就在那,青音和太子見麵了。初次會麵對的印象早已忘得一幹二淨,隻記得宮牆很高,叫人看了心裏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