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天還有些涼,到了太陽落山是還得穿外套的。
羅喉在回家路上想起君曼祿說最近學校的夥食令人遺憾,便上西餅店買了些她平日喜愛的糕點,開車到學校宿舍送了一趟。做完這些後,他沿著校區的林蔭小道散了約摸半小時的步,直到見天色已晚才拉起風衣的領子,走到校門口準備開車離去。
離羅喉的車有幾步距離馬路旁停著輛三輪。三輪上放著些小盆的仙人球和花卉,一大玻璃缸的金魚和一圈小籠子。小籠子將幾個小活物圍在車板上,方便顧客觀看。
小販看上去是個清秀的中年男子,紫色的發墨色的眼,看上去很有智慧,穿著也很得體,不像是騎著三輪車以販賣花鳥魚蟲做本行的。天氣本身並不炎熱,男子卻拿著把類似古玩市場淘來的羽毛扇,很優雅地給自己扇風。
“快收攤了,便宜賣。您要不要來點什麼?”
男子搖著扇子招呼羅喉。
羅喉沒打算搭理,隻在做過三輪車時下意識地瞟了車板上蠕動的活物一眼。卻不由地愣了下。
三隻小兔正擠成一團取暖。一隻雪白的,明顯比另兩隻大一點,兩隻小的全往它身上擠也沒什麼反應,應該是脾氣很好。一隻是黑的,至少在昏黃的路燈下是這個色係,看起來是最小的,跟鴨蛋差不多大,畏縮在大的那隻肚子底下直哆嗦。應該是還沒斷奶的小崽為了討顧客喜歡,也一起給拿出來賣。
引起羅喉注意的是比大白兔小,比小黑兔大,跟一顆鵝蛋差不多體積的那隻。那隻兔子的耳朵是帶著兩杠紅道道的,身上也有些紅色的斑紋。乍一眼看還以為是受傷出血了,引得羅喉不禁彎腰仔細看了看那隻兔子。看過後才想起自己兒時也有小販將小動物的身上染了五彩斑斕吸引孩子掏錢購買,這麼古老的手段真是久未見了。
那隻看起來和另兩隻不太親,卻還把半截身子縮在它倆之間,還探出腦袋來的紅白花一直眯著眼睛,看起來有點虛。可羅喉剛要衝他伸手就見它警惕地豎起耳朵抬起腦袋作勢要咬他,一雙小眼睛直冒凶光。
“啊,沒事的,這不咬人,就是有點活奮。”
小販有點緊張地用扇子把紅白花的小腦袋按下去。
羅喉則又看了那隻脾氣凶暴的兔子一眼,不顧小販的再次招呼開鎖上車,搖開車窗,發動了引擎。
他的車子剛要往外拐,一位身穿豔紅春裝的年輕女士就從他車前走過。羅喉很有耐性地等她走到前方,發現她停在了三輪車前。
那位女士似乎對最小的黑兔子一見鍾情,甜甜地微笑著捧起小家夥吹了下它的後背,然後和小販說了點什麼,便將兔子交給小販送進籠子,自己開始從紅色革製的手提包內摸出錢包付錢。
顯然,剩下的兩隻兔子慌亂起來,在雙方手底下著急忙慌地竄來竄去。小販開始笑嘻嘻地對女人說話,羅喉開著車窗,大概聽到他說這三隻是一窩的,特別親。兔子隻養一隻也寂寞,不如都拿走,他也要收攤了,算個便宜價。然後開了個的確不貴的價錢。
可女人似乎的確沒帶多少錢出門,猶豫了半天推說兩隻足夠了,自己上班怕養不過來。最後一次簡單的討價還價,女人買走了小黑兔和大白兔,抱在懷裏慢慢走了,留下高跟鞋踩得嘎噠嘎噠。
這回隻剩下紅白花了。羅喉坐在車裏,眼看那紅白相間的長耳朵竄過來跑過去,一會兒那個不大點的小身子就把著籠子探出來,衝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兩隻小腳為了攀上籠子在底下猛搗,最後被小販一扇子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