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一段時間以後,君鳳卿終於可以體諒自己父母當年複雜的心情。他的獨生女君曼祿在那個時候咬字還不太準確,叫自己“爸爸”的時候叫成“拍拍”,叫羅喉“伯伯”時也叫成“拍拍”。當某一天小曼祿終於咬清了字音,抬起可愛的小腦瓜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叫出“爸爸”的那個瞬間,她盯著瞧的是麵無表情的伯伯。
正和羅喉對坐品茶的君鳳卿一口新茶全部噴上了大哥的臉。
有曼祿入住的那段時間,羅喉的公寓是充滿了家庭氣息的。少女色係的小房間,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具,精致的衣服鞋子卡子頭繩一應俱全,牆壁上的暖色調裝飾畫,兒童書和畫冊擺放在各種小孩子可以觸到的位置,精致的茶具和餐具無一不透露出糖果色的氛圍。她的大伯同時兼任了車夫、廚師、家教、玩伴一人多職,使小姑娘就這樣幸福地長大。
等到曼祿長到羅喉胸口那麼高了,在學校寄宿了。羅喉的私人空間便在突然之間冷清了下來,人似乎是又恢複到獨居時代的孤僻。君鳳卿看著他,總覺得這比自己更像是空巢期的可憐老爸,不自覺地提議道“大哥您也該讓我們有個大嫂了吧”。
羅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去給他倆的杯子加水,順便還像對小孩一樣摸摸君鳳卿的腦袋。
“吾有你們在就夠了。”
小表弟才想起自家的大表哥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不斷為身邊的人著想著,為他們已經活了半輩子。他已經瘋過玩過,結交了朋友兄弟,邂逅了戀人嚐過了愛戀滋味,最終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和親人。而羅喉似乎一直是一個人。
君鳳卿對女兒說,多去看看你大伯吧,他一個人挺寂寞的。小姑娘懂事地說嗯我知道的,然後在個大熱天裏趁著學校門禁時間還沒到,抱著個活物敲開了羅喉家的門。
“大伯,能幫我養它一段時間嗎?它長太大了,被管理員發現,不讓養了。”
君曼祿眼中含淚捧著個寵物箱。
羅喉提起箱子往裏一看,瞬間眉頭一擰,用少見的錯愕目光在箱子裏的生物和君曼祿之間穿梭。
“這不是野豬麼。你是從哪裏買的。”
服服帖帖地臥在箱子裏的,是一頭醬紫色的豬。
突出的獠牙證明這還不會是頭正常的家豬。
想到自己的寶貝侄女居然飼養著頭猛獸,羅喉當真感到一陣虛驚與脫力。
“學校門口的小鋪上賣的,老板說這叫做荷蘭豬噢。”
“荷蘭豬不是老鼠嗎。”
“荷蘭豬……不是豬嗎?”
羅喉俯視著小侄女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抿了一下嘴。
“……荷蘭豬就是豬。”
紫色的野豬就這樣簡單地成為了天都董事長下一個養育對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羅喉住在這幢豪華公寓最高層,包下公寓的天台過去隻用於長時間地觀景沉思。後來曼祿來了,就搭建了個溫室花園。現在將野豬飼養在溫室裏,好吃好喝好待見,真正有向可以撞死老虎的山豬方向發展。好在這家夥雖然塊頭巨大,麵相凶惡,但沒什麼聲音性情也很溫順,跟忠犬一樣跟在羅喉腳邊,很有責任心地守在天台上站崗。
至於這個把在自己手臂上,腦袋和兩隻小手都進了酒杯美滋滋地喝酒的小動物,它的到來完全是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