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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方慶舒的手段其實並不怎麼高明。方慶舒告訴他趙蘭兒毫發無傷,若是他稍加留意就會識破這個謊言,可他自那日之後便如心頭被剜去了一塊,竟失魂落魄地成了方慶舒的禁臠。
杜紅衣一直不明了自己何至於此,直到今日見到蕭岐的那一刻。
趙蘭兒走了,在他身邊的卻不是蕭岐。宜安城裏方慶舒褫奪了的不僅僅是他對未來的熱望。
門開了人去了,帶起一陣寒風卷得燭花搖曳不定。
方慶舒怔怔地站在當地,看著室內的暗影浮動如鬼魅直要當頭壓下。他忽如驚醒一般地奔出門,衝著杜紅衣的身影嘶聲叫道:“不是我!紅衣,那不是我幹的!”
杜紅衣在冰凍徹骨的夜氣裏立住腳,門裏的亮光穿過方慶舒的身側在地上打出搖搖晃晃的線形,仿如手指,試圖在暗黑無邊的夜裏抓住點什麼。
他看不清方慶舒的臉,可他清楚地感知到方慶舒此時的絕望。
他冷冷地輕哼了聲,拋過去一句話,“宜安城舊主能有那麼大的膽子,沒有你的放任,你方府中出去的人他也敢私自淩虐致死?”
方慶舒不再說話,倉皇地揪緊衣襟,站在冰冷的台階上身子遏製不住地戰抖著。
杜紅衣看著他心中並沒多大的解恨後的筷感,他隻是覺得累,十分地累。
今日的方慶舒再不能揚揚地拿著權勢迫著他說:紅衣你不如順了我的意。不能在他試圖走出方府時攔道:如今宜安城裏誰不知你是我方慶舒的人你又何必定要回去。再不會盯著趙蘭兒伏在他耳旁低聲勸道:紅衣你放心,你這會順了我我決不為難她。
“寒哥——!”
趙蘭兒驚恐的叫聲恍惚遊來。周遭寒氣遍侵,杜紅衣卻仿佛瞬間回到了汗水涔涔而下的那一刻。
方慶舒濁重的喘熄聲裏他在忍住疼痛對趙蘭兒喊著:蘭兒別看!
趙蘭兒僵在對麵瞪大著眼,臉色刷白,聽到他的喊聲便死命地閉上眼睛,流著眼淚重重地點頭。
那日的方慶舒花樣層出不窮,令他羞憤之極的是他最後竟終於控製不住呻[yín]出聲。他忘不了趙蘭兒隨後的痛哭聲。
若非當初前去衛安樓遇到方慶舒,也許一切都會不同。然而一步錯,步步錯,錯到如今再回頭已經沒了可能。
杜紅衣步履沉重地往府門外行去。
時至今日他隻不過就這樣走出了方府,走出了方慶舒的桎梏。他想他這樣是否對不住趙蘭兒,對不住周全。
方慶舒驀地不顧一切地衝過來緊緊抱住他,用力到全身哆嗦,“紅衣……紅衣,你是我的人……”他望住杜紅衣哽聲求道,“別走,你知道,我再不會那樣待你。”
杜紅衣低頭看著他垂死掙紮一樣的眼神,隻覺無限悲哀。他抬眼看著幽黑的天空,淡淡地說:“方慶舒,今日冬至我出門祭拜,身上從裏到外隻這一件棉襟是你給的。你的東西我一樣不帶走。你放開,我脫了它給你。”
他伸手去解外衣,動作堅決迅速。方慶舒驚惶地一把拖住他的手,手忙腳亂地扣著已經解開的衣裳,“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人——”糾纏間內院門口處忽然傳來一句瑟縮的聲音。
“快說!”方慶舒扭頭看過來的眼神近乎殺人般的瘋狂,那家人腳一軟“咚”地跪倒,說:“門、門外的丞、丞相大人讓小的前來帶話,問杜、杜公子幾時能出來。”
方慶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