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那個時候，迷戀的都是狄龍成龍李小龍，現在的香港已經沒有動作明星，甄子丹也開始文藝了。
所以說，我隻是個樣子貨，在如今的婚姻市場上並不緊俏。
3
搬家那天，嬌姨親自來看過，指揮工人上上下下忙碌，她總不放心，以為我大概住在十坪不到的膠囊小間，上個廁所都要坐電梯去底樓。
“都跟你說啦，我不會虧待自己的。”
房子不算大，近二十坪的樣子，單身漢租住足矣，除了臥室客廳衛生間，還有一個半開放廚房，裝修精良。她放下心來，掰指頭算還要添置什麼家具。
我奉命下樓去買清潔劑，經過綠化帶的時候，有個男孩子突然向我走過來。
他高高瘦瘦，穿著老土的格子襯衫，陽光撒在他略顯傻氣的頭發上，恍惚讓我想起小時候還沒有做啞巴那些日子裏，隔著鐵柵欄和薔薇花，看見幼稚園的那些同齡人在快樂的做遊戲。
我猜不出他有多大，十八，或者二十，他的皮膚很細嫩，一層細細的絨毛附著在上麵。他雙手托著一個瓶子，鄭重其事遞過來，“哥哥，我送你一隻蝴蝶。”
多麼漂亮的孩子，可惜，是個傻子。
他用兩個小孩子商量秘密的口吻低聲道：“你不要擰開，蝴蝶會飛走的。這個瓶蓋上我已經紮了幾個洞，有了洞它就能呼吸，就不會死了。”
我低頭看看手裏的玻璃瓶，然後想告訴它，這種粉色斑蝶的壽命不過短短三十幾個小時，瓶蓋上的孔對它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當然我沒有必要去向他解釋這種脆弱而美麗的生靈，它們大部分時間都以毛毛蟲的姿態現世，長久存在的美麗往往被人厭棄。
“為什麼送我？”
他咧開嘴笑起來，“我喜歡哥哥啊。”見我愣住，又馬上變得緊張羞怯，不知所措起來，“阿美說我是個傻子，所以這裏的人都不喜歡我。哥哥，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我？”
“阿美瞎說的，我挺喜歡你啊。別人不喜歡你，隻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他是個傻子，尚且能感覺到周圍歧視的目光，我想起當年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工作時受到的冷遇，僅僅因為我是個啞巴。所以，我怎麼可能因為他傻，就討厭他。
“你也住這裏嗎，你叫什麼名字？”
他見我如此友好，瞬間拿我當自己人，開心地作起了自我介紹——“我叫張家強！”
4
很巧，家強就住在我對麵，他用掛在脖子裏的鑰匙開門進去，然後招招手請我到他家裏去玩。他這個不設防的樣子很讓我汗流浹背，如果我是個壞人，那後果不堪設想。正當我準備婉言謝絕時，他又苦惱起來，“阿美說了，讓我不要隨便帶陌生人回家。”
我想阿美是他的家人，恐怕還有點凶，提起她的時候，他有點害怕的樣子，“所以還是等問過阿美，我再到你家去玩吧。”
他一拍腦袋，“可是你就住我家對麵，那就不算陌生人了。”
麵對如此熱情好客的鄰居，我倒不知如何應對了。
嬌姨正好從裏間走出來，看我站在門口跟家強說話，探頭道：“文初，跟誰說話呢？”
“鄰居。”
“哦，請進來坐啊！”
我無奈苦笑，“阿姨，家裏還沒收拾好，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哎，也是。”說著她跑上前來，把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的水果塞到家強手裏，“你好你好，我們家文初以後就住你們對麵了，以後街坊鄰裏要多多關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