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家強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鄭重托付,立刻大力地點頭,“一定的,阿姨!”

但是他一開口就露餡,笑得像個小孩子,並且低頭看手裏的奇異果,一副兩眼放光饞涎欲滴的樣子。

嬌姨於是回頭衝我看,我衝她點點頭,證實她的想法。

把家強送回家,她在對麵又逗留了一陣,我倒是不擔心這個時候假使張家有人回來了會產生什麼誤會。嬌姨天生的麵善,跟誰都能聊得親親熱熱的。

等我把箱子裏的東西都拆出來各歸各位,電腦網絡也調試好,她才從對麵回來。

“哎,多漂亮的男孩,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還能說清楚,是小時候爬窗戶的時候掉下來摔傻的。”嬌姨明顯是哭過鼻子了,拿紙巾按著眼角防止睫毛膏化開,“文初,他跟你好像的。也是小時候媽媽離開了,跟著妹妹到孤兒院,後來被人領養。但是寄養的家庭很不好,所以想逃出去找媽媽。你別看他說話顛三倒四的,其實有些事情特別明白。”

我給她遞紙巾,揶揄她,“怎麼會一樣,我有你,他沒有我幸運。”▃▃

“說的也是。不過他媽媽把他找回去了,苦命的孩子,現在媽媽又沒了,說是肝癌。”

她繼續哭鼻子抹淚,我本來想告訴她,家強看起來很開心。

可他並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開心或者不開心。

我已經不啞了,能夠正常思考,獨立生活,所以我沒什麼立場去評論他的生活質量。

況且我和張家強硬要比較誰比誰更不幸,或者誰比誰更幸運,說起來都是叫人傷感的話題。

我自己倒還好,嬌姨又該把臉給哭花了。

寂寞

5

見到阿美的時候,她正在電話裏和人吵架,我們一起下了巴士,她一路大著嗓門開罵,其語言之豐富下流,可以寫一部《香港髒話錄》。我平時話少,就特別注意聽覺的發揮,這一次即便是不發揮,也被迫一路聽過來。

“大佬啊,香港回歸都十幾年啦,你們店裏那個製服就沒換過,不傻的人穿著也成傻子了。你能開到今天也算奇跡了,可以去申請吉尼斯啦!好了好了,就這樣,對,我沒良心!你有良心是不是?你開福利院去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雇他能換多少好處啊,光稅就免掉不少了,省的錢你用來發他工資了?嘁!”

“我同你講,老娘出來混的時候,你就是這副德性了,大佬啊,前將後浪推前浪啊,你真以為自己是前浪?你浪過嗎?”

“他是你員工,他在店裏讓人笑話你覺得臉上有光是嗎?什麼?上次還有人打,你幫著把人趕走?憑你?笑死個人!”

上十一層樓的電梯,她還在一路罵著,直到電梯門打開才收線。她扭頭發現我在看她,眼睛一瞪,氣勢洶洶,“看什麼看?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掏出鑰匙晃了晃,“我住這裏。”

她看人的眼睛總是帶點兒冷漠和傲慢,一種很戒備的神色,等到我發現她從手提包裏掏出鑰匙去開對麵那扇門時,我才忍不住道:“你是阿美?”

她略微窘迫,輸人不輸仗,“幹什麼?”

“家強告訴我你的一些事,他說阿美不許這個,阿美不許那個,你是他姐姐?”

阿美已經打開門來,衝著裏麵大吼一聲,“強哥,出來!”

家強一溜煙似的奔出來,像個傍晚迎接家人下班的小狗一樣聽話,兩手拱著幾乎要作揖。

阿美瞪了我一眼,話卻是對著家強說的,“不是叫你別跟陌生人搭訕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