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聽到這樣的聲音,自然知道侍衛在刻意放水。她也不會去說一句,要重打之類的話語,因為那樣的命令如果聽到兒子的耳中隻怕會落了怨恨。使得自己與原來就本不親近的兒子之間落了間隙。王妃隻是發出一聲輕輕的冷笑,靜靜的看著兩個執笞的侍衛一下下的打下去。
大概打了三十多下之後,兩個執笞的侍衛已經是汗流浹背,王妃絲毫還沒有喊停的意思。那個年長的侍衛看了一眼前麵,就見王妃冷靜嚴肅一副靜坐以待的樣子,知道王妃是有心要罰世子了。如果他們一直這樣放水下去,隻怕最後吃虧的還是世子。想了想,隻好在落笞的時候讓它自然落下,不再在中間擋去它的力道。另一個侍衛早已是失了主張,見到年長的侍衛換了方式,也跟著換了方式。
這可苦了下麵躺著的朱厚熜。雖說剛才是彈被子的力道,但被彈了三十多下之後早已感到後麵的溫熱了。現在一下子就被加了力道,就如同烹茶時本用文火慢慢細烤著,卻一下子吹大了火焰,水開始火急火燎的燒起來。朱厚熜感到有一些痛,想咬自己的嘴唇,但又想到以前每次看陸炳嘴唇就猜他有沒有被罰,於是又不甘心。後麵應該紅了吧,朱厚熜心中暗想。想到自己以前用齊己的詩笑陸炳,齊己另一首關於烹茶的句子冒出腦中,碾聲通一室,烹色帶殘陽。
在朱厚熜胡思亂想的當兒,又被打了三十多下。年長的侍衛再看看前麵,見王妃還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盯著他們。心中歎了一下,咬牙真正認真打下去。就聽到下麵的人悶悶的發出了呻[yín]。年長的侍衛這時又掃了一樣王妃,見王妃已經不再看他們這裏了,心中了然,隻好老老實實的打起來。年輕的侍衛見年長的侍衛這樣子下棍,不知道怎麼做才好,一時之間竟執笞楞在了一旁。
朱厚熜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努力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這才是真正被打的滋味吧。才挨了三下,就覺得身上的痛和口中的苦都在身體裏翻騰著,哪有剛才還想著烹茶的閑情?煮茗燒幹脆,行苔踏爛紅。痛得這樣翻江倒海,後麵應該被打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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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住手!”就聽到興王的聲音在整個屋中想起來。年長的侍衛立刻住手,而按人的侍衛也鬆了手。原來是服侍朱厚熜的小太監見不好,立刻出去尋人去找來了王爺。
興王把朱厚熜從長凳上抱下來。朱厚熜本倒沒有哭,但見興王蹲著幫他整理衣衫,不知怎的眼淚一下子溢出眼眶。興王看到盈盈粉淚的朱厚熜,心痛的用手幫他擦了擦眼淚,站起來對王妃道,“世子的事情,你以後不要管了,我自會教育。你隻要管好家中的女眷就是了。”說完,便牽著朱厚熜的小手走了出去。在跨出王妃屋子的時候,朱厚熜看到門口的海棠花,腦中不禁冒出的一個念頭: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金橘多酸,三恨齊己烹茶。想到這裏,朱厚熜嘴角又忍不住的上翹。
興王牽著朱厚熜到了世子房間。先幫他換下衣服,看到後麵粉紅了一大片摸上去滾燙的,想到朱厚熜從來沒有被打過,現在他心中一定覺得委屈極了,便輕輕問道,“還痛嗎?” 朱厚熜覺得身後除了有些熱之外,倒沒有什麼疼痛,便搖了搖頭。興王道,“如果痛的話,不要瞞著爹爹。爹爹不會笑話你的。” 朱厚熜聽了興王的話,不知怎的眼睛又起了霧氣。興王看到兒子眼睫上掛著淚,把他抱著懷中,讓他倚在自己身上,道,“世子,你這一哭不就是在控訴我這個做王爺的爹爹不稱職嗎?是爹爹不好,爹爹向你道歉可好?” 朱厚熜聽了這裏,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下午,興王通知了錢參將休息一天。陸炳站立在朱厚熜的床頭,看著朱厚熜趴在床上,悠悠的冒出了一句話,“我總算知道柔輕搖蕩如紅絹,山光天色俱紅染什麼意思了。” 朱厚熜一聽,便把手中的書扔去砸陸炳。
頓失所依
七,頓失所依
正德十四年。興獻王薨,世子朱厚熜,攝理國事。
一日,陸炳正在家中練拳腳,就見父親跑了回來。父親這時應在興獻王府理事才對,陸炳有些詫異,但見父親麵色凜然,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情,立刻上前叫了一聲,“父親。”陸鬆一把抓住陸炳道,“跟我去王府。”便立刻拉陸炳進了外麵的馬車。
馬車上,陸鬆道,“世子院子中的木棉樹死了,世子喚人準備將兩個花匠亂棍打死。世子現在還在四十九天的喪期。鬧出人命,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因為按禮節朱厚熜需守三年服闋之後,才受命襲封藩王。所以府上現在還喚他作世子。陸鬆又道,“兩個服侍的太監勸了一句,也被打了。王妃現在還在病中,誰也不敢驚動她。你過去勸勸世子。” 陸炳點點頭。自從興王離開後,朱厚熜一直陰沉著臉,時常拿下人發作。陸炳遇過幾次,曾經想勸過,都被轟了出去。
陸炳進了朱厚熜院子,就見兩個花匠被按在地上打,身後已經是鮮血淋漓,棍子如同打在破絮上,發出蓬蓬蓬的聲音,讓人聽得心慌。朱厚熜的兩個貼身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