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夏的心沉了下去。這是最壞的結局。
省略和忘記
“停。”沈方夏堅決地說。
“什麼?”亞曆山大有些愕然地望著沈方夏。
“我說,停。我不要聽了。”這一次,沈方夏用的是中文。一字一句,字正腔圓。
亞曆山大有些茫然,然後浮現出釋然的表情。
“你不想聽我和馬丁的故事了,是麼?”
沈方夏緩慢而堅決地搖頭。
如果我不聽,我就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們的關係。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我的過去和你的過去有了一段重疊,至於重疊的那個人,就永遠保存在我們各自的記憶中吧。
“你也不想聽後來的那些事情,安德拉斯找到馬丁,把他驅逐出境,後來又把他折磨致死的事情了,對嗎?……對不起,”亞曆山大看見沈方夏轉瞬即逝的、痛苦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經說得太多了。
“不要了。馬丁是我的過去了,也是你的過去,不是嗎?”
“是啊,過去的永遠不會再來了。最開始,我隻是想看看馬丁愛上的那個人,那個異國男人,和我有什麼不一樣。我特意飛到中國,又和你搭一班飛機回來……”
“我隻想知道,你在羅馬和慕尼黑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亞曆山大看著他的眼睛,四目相對,他的手按住沈方夏的肩膀:“……是真的。”
沈方夏看到的眼睛中真摯的神色。
“那你是什麼時候……”
“你想知道嗎?”亞曆山大輕輕說,“在發現你還在給馬丁寫明信片的時候。那時候我知道,馬丁沒有愛錯人。”停了一下,他又加上,“我也沒有。”
“亞曆山大,你應該早對我說這些。”
亞曆山大笑了笑:“記得嗎?我以前有自閉症。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對他敞開心扉的人並不多。”
“可是現在,你應該放鬆下來,往前走了。”
“是的。你說得對,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卻沒法出聲。”“放浪形骸的原因已經消失了,那麼那些話本應該由樓梯上那張小肖像上的麵容的人說出來,不過卻換成了這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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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整容的事……我也不知道。一部分是因為繼承權的原因,我不是繼承人,而如果這個家族沒有繼承人,整個家族都會分崩瓦解。而且,我受他影響太深了。我們兩個已經血肉相連,永遠無法分開,這是血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你變成他的樣子,是因為潛意識裏,這樣可以承擔他的原罪,從而減輕自己的部分吧?”
亞曆山大默認了。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我現在是個沒有包袱了、可以輕快地前進的人了。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沈方夏第一次看見亞曆山大有些臉紅。
“那麼你現在是安德拉斯,還是亞曆山大?”
“你覺得呢?”
沈方夏突然笑了起來。亞曆山大緊張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我還挺喜歡你現在這張臉的。”
亞曆山大一愣,然後笑了起來。
“你習慣就好。”
沈方夏走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然後鼓足勇氣,把自己投入他的懷抱中。安卓——不,亞曆山大緊緊地擁著他,吻他的耳朵,他的額角和頭發。
“我隻有一個問題了。”沈方夏仰起頭來,看著亞曆山大的眼睛說。他覺得亞曆山大的眼睛有點濕。
“什麼?”
“馬丁……葬在哪裏?”
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
“你記得你去過的他的家鄉嗎?”
原來他都知道。
沈方夏點了點頭,鼻子有些酸。
“他的家鄉往北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極光。他葬在那裏。”
“安卓……阿裏斯。我……想去看看。”
亞曆山大緊緊地抱住沈方夏。
“……好啊。極光要在寒冷的晴天夜晚才能看到。下完這場雪,我們就去。”他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極光之海
捆了防滑鏈的黑色加長轎車在泥濘的小路上駛過,像幾個月前來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沈方夏安靜地坐在車裏,看著車外那越來越遠的城堡。因為下雪,雪白的地麵襯得宅邸非常壯觀,沈方夏第一次發現,城堡不是灰色的,而是由紅色的磚石建成;大雪洗去了綠藤上的灰色,現在它正顏色鮮明地矗立在天空下。
下雪似乎帶來了萬物的寧靜,沒有剪草機的咆哮,沒有農場工具的當啷作響,沈方夏從車窗上冰花的空隙中看去,宅子所有的刺目都變得柔和了。
他感到一陣充滿敬畏和欣喜的顫栗。
兩天前,他去了趟學校,辦好了學期末的手續,完成了一個學期的交流項目。雖然已經來了好幾個月,他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