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安德拉斯臨走時看著他眼睛說的那句話:“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我做了什麼,都不要放棄我?”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安德拉斯最接近表白的一句話,然而正是這句話,使他深深地陷入了恐懼之中。
安德拉斯到底做了什麼,使他要出口如此的話?
難道……他的懷疑,都是真的?
不,我不能等你回來了。焦慮的渴望使他最後放棄了對安德拉斯的期待,同時也放棄了最後對他的信任。
他站了起來,走到書架旁邊,伸手夠下了那個他曾經偶然見過的城堡圖紙。他要找到去塔樓的路,找到那個聲音的來源。
塔樓裏的人
是的,這就是城堡當初設計者的圖紙。當沈方夏小心地把發黃的紙頁展開在自己麵前時,他彷佛聽到耳邊響起了了轟隆隆的聲音,曆史的馬車挾裹著塵煙般的往事排山倒海撲麵而來。矗立在黑暗中的城堡是腓特烈家族最古老的建築,那些錯綜複雜的迷宮般的格局讓這座城堡本身就蒙上了神秘的色彩,而這個家族的不少人也神秘地死在這座城堡裏。
沈方夏發現塔樓的路並不難找。雖然從外麵看上去是沒有機會可以直接到達那個神秘的地方的,然而當初的設計者精巧地給塔樓安排了一條秘密通道,而這條通道——從圖紙上看上去,正在安德拉斯房間的窗戶外麵的小陽台上。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沈方夏想起了克裏斯死的那天晚上,他看見安德拉斯房間裏空無一人的場景。寒風刮進來,白色的窗簾被風吹成滿帆的形狀。對了,一定是那裏!沈方夏把圖紙一放,急忙往安德拉斯的臥室走去。
天色更加陰沉了,烏雲開始翻滾,從窗戶裏麵看上去,濃霧幾乎籠罩了整座房子,能見度越來越低。“哢嗒”一聲,沈方夏擰開了窗口的鎖紐。
就是這裏了。小陽台隻是一個突起的小平麵,並沒有立足之地,沈方夏用手試探著在外牆上摸索,果然發現有一個類似於開關的地方。他按了下去。
臥室的格局改變了;原本占據一麵牆的大床向後挪去,留出一大塊牆壁來。在牆壁上有一扇窄小的木門,正徐徐打開。
這才是整個城堡的核心所在。誰也不會想到,通向塔樓的密道就在最主要的臥室裏;而更沒有人會想到,設計者會把密道的開關設置在了牆外。
沈方夏盯著木門後露出的小徑有一會兒。此時他並不感到害怕,即使這城堡裏空無一人;他想的是自己一旦進去,那麼可能與安德拉斯的關係就會徹底破碎,就算裏麵什麼也沒有,他們之間的信任也不複存在。
他覺得自己為這一刻等了太久。從見到安德拉斯開始,他的人生就被帶入一個設計好的深淵。每次他猶豫著不繼續往下走的時候,前麵都彷佛有某種甜蜜的誘惑在召喚,讓他不由自主地跟著走下去。他沒有辦法去判斷自己走的每一步是對是錯,更沒有辦法判斷安德拉斯對他的真心或者假意,因為從一開始,這個故事就已經被設定好了,而他在裏麵充當的是一個棋子,還是一個玩物,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想起在羅馬的那一夜,他醒來的時候有晨曦,有美麗的景色,還有深深地凝視著他的視線。他想起在南德的生日,朝暉晚霞都好像為他綻放。如今他明白,自己隻是一個虛榮的人,為這些俗世的物質和淺薄的情感而深感榮幸,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作出了選擇。他把安德拉斯的過去當成了同情心泛濫的基礎,而今,他正在站在親手撕開他過去的麵紗的十字路口上。
他猶豫了很久,沒有踏入木門後的小徑,久到他不知道,白皚皚的雪花已經飄落了下來,久到他不知道,已經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後。
當沈方夏聽到安德拉斯的聲音在後麵響起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見安德拉斯筆直的身影站在他身後,彷佛還有未融盡的雪花。
“你不是……”沈方夏沒有說下去。
“有個文件落在書房了,我回來拿。”安德拉斯的聲音比他的平靜,然而手裏卻拿著裝著克裏斯檔案的那份卷宗。
“克裏斯……是你殺的嗎?”沈方夏盯著那個黃色的牛皮紙袋,脫口而出。話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信任已經不複存在。
安德拉斯咬著嘴唇,看著他。
“你不會想看到塔樓裏麵的場景的,我保證。”良久,安德拉斯才一字一句地說,“早上我說的話不是開玩笑的。我本來想這次出差回來,就和你慢慢說。”
“如果我等不到呢?”沈方夏自己也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冰冷。
“夏,我求你,不要自己去解開這個秘密好嗎?”
沈方夏震動了一下。他從來沒有想過冷漠如此的安德拉斯會說出這樣柔軟的話語,他想起早上他給安德拉斯穿好外套係上領帶時候的情景,那時候兩個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