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1 / 2)

人死於心碎,他隻是其中的一個。”

他們幾乎是最後兩個走出博物館大門的人。門口的守衛老頭看著他們豎起大拇指,用荷蘭語說了句什麼。看夠了向日葵的沈方夏心情特別好,轉頭問安德拉斯:“他說什麼?”

“好像是……說我們很勇敢?”

沈方夏這才意識到他們牽著的手一直沒有分開過,臉上不禁有點發紅,趕緊要鬆開手;安德拉斯卻不放:“你開玩笑吧!這裏可是阿姆斯特丹!我們不是一對反而不正常了!”

沈方夏還是執意要放開:“我們本來就不是。”他說。

“你這個固執的孩子!”安德拉斯詛咒了句什麼,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沈方夏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並不是不及時行樂的人,隻是這一次顯然有些放不開。他並非不貪戀手心裏的溫度,但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過神秘了,他永遠無法猜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麼,更怕一不留神陷入萬丈深淵。

因此走了幾步,兩人站在運河橋上俯視腳下河水的時候,沈方夏主動開了口:“我覺得你好像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像個開關一樣。”

“如果我不像開關,那估計我要痛苦一輩子了。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這樣的空隙,可以漫無目的地在歐陸閑逛,就像小時候逃學一樣。”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真的不嚴重嗎?”沈方夏還沒適應安德拉斯的開關理論。

“嚴重。我自己也在等待隨時被傳喚回去。所以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開關什麼時候要跳起來。”

“可是你看著……像沒事一般。”

安德拉斯皺了皺眉。“那也許是因為在我身上發生過嚴重得多的事情吧!”

“什麼事情?”沈方夏脫口而出。

“你很想知道?”安德拉斯挑起眉毛看他。

沈方夏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既不想說是,又不想說不是,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安德拉斯卻突然笑了起來。“我們比賽如何?看今天晚上誰先到塞納河,你要是先到我就講給你聽,如何?”

“塞納河?”沈方夏差點沒蹦起來,阿姆斯特丹和巴黎中間還隔著一個比利時呢!

“……你能用走的嗎?”沈方夏賭氣了。

“我保證不用飛機,真的。”瑞典人一副誠懇寫在臉上,天知道他在想什麼。

“好吧,賭就賭!”沈方夏來了勁,一個大男人,還怕在歐洲迷路?

兩人頓時像兩個幼稚的小孩,在阿姆斯特丹街邊勾了勾手指,數完一二三,然後發足朝兩個不同方向飛奔。

沈方夏跑到火車站就用了半個小時,好在歐洲的火車及其準點,沒有放他鴿子。等他終於衝上站台的時候,一車人看見他來得如此幸運,幾乎都要鼓掌歡迎他這最後一名乘客趕上了火車。到布魯塞爾就花了三個小時,又轉車一個小時的□V高速列車,等他氣喘籲籲跑到塞納河邊的新橋的時候,已經是快臨近半夜的時候了。

他坐在橋欄上,仰頭看著天空中皎潔的月光。這真是詭異的一天!他覺得自己被人耍弄了,從一大早就開始折騰,飛機、火車、輪船,加上莫名其妙的警察,現在則幹脆被拋到了一個不知所以的地方!以那人的性子,說不定現在都坐他的直升機回家睡覺了,還在嘲笑他好欺負呢。

他低頭看靜靜流淌的河水,思忖今晚是住青年旅館還是露天算了,突然發現,河水中多了一個人影。

他回頭,安德拉斯揚揚手裏的紙袋:“餓了吧?我也沒敢吃飯,要不然浪費了巴黎最正宗的鵝肝和紅酒。”

他汗水從額頭上滲出來,在月光下晶晶發亮。沈方夏從他手中接過紙袋,裏麵竟然還有兩個玻璃杯,他暗暗搖頭,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遲到。

兩人在波光粼粼的河邊長椅上坐下來,西歐的天氣比北歐暖和很多,竟然有些初秋的味道。安德拉斯手搭在長椅上,閉著眼睛,彷佛在輕嗅塞納河上的水汽。

“對不起,折騰你一天了。休息一下吧,半夜把你弄到這裏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握著玻璃杯輕輕搖晃,酒液變成暗紅色的漩渦在透明的杯中旋轉。

“我十五歲的時候從家裏偷偷跑出來,和我表哥一起。歐洲是個步伐緩慢的城市,跟你的家鄉不一樣,二十年前與二十年後並無變化。”

“我們一口氣跑到巴黎,也是接近午夜。人比現在還少,沒有這麼多遊客。”

“為什麼……跑出來?”

安德拉斯轉過來看他。“你很難理解吧,不過還是請你試著想一下。每天三個家庭教師圍著轉,沒有朋友,沒有同學,沒有學校。有的是無盡的功課、禮儀、生意和宵禁。那時候我還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個陪讀的。”

“和你表哥?”

“本來他才是正式繼承人。我全部的童年生活就隻有跟他在一起。他比我知道得多,裝出個大人的樣子。我跟他在一起,以為世界就是他說的那個樣子。”

“我……能不能問個問題?”提起生意,沈方夏突然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