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段(1 / 2)

紋的靠墊,嚐試著用不標準的發音,讀出上麵的句子。

“在海立高蘭戰役之後

在烏特西馬戰役之後

大海溶化了人體的浮木。

又用秘密酸來處理他們。

讓——”

他不認識後麵的單詞,停了下來。身後的一個聲音接了下去:“讓信天翁吃掉他們的眼睛。淡鹽水帶著他們,慢慢地回到大海——通向創造性的最初的水,通向新的試探。”

沈方夏回頭一看,安德拉斯正站在沙發背後笑著看著他。

“安德拉斯,你回來了!你的傷怎麼樣了?”沈方夏趕緊坐起來問他。

安德拉斯用食指在自己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微笑著說:“輕點聲,不想讓尼爾斯知道。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早就好了。”

沈方夏放下心來,舉著手裏的詩集問他:“你的書嗎?”

“很早的書了。你拿去看吧,我早都讀熟了。對了,你們期中旅行你要去哪裏?”

“哦,我買了青年月票,想去歐洲大陸上看看。”

“是嗎?”安德拉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沈方夏道了謝,拿著書回了自己的臥室。他才注意到這本書真是很陳舊了,發黃的書頁,翻毛的卷邊,應該是被主人看了很多遍。但書頁又被保護得很好,看起來是被珍惜的。他翻開扉頁,上麵用墨水筆龍飛鳳舞般寫著兩個字母:A.L.。這是安德拉斯姓名首字母的縮寫。應該是安德拉斯小時候很喜歡的書吧!

沈方夏想到這裏,腦海中浮現出小小的安德拉斯手不釋卷的模樣,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想象小小的安德拉斯一絲不苟嚴肅有餘的樣子,覺得一定很可愛。

夜深了,他捧著書,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想。

“哆,哆。”他被敲門聲弄醒了,睡眼惺忪地起來開門。誰啊這麼早?房間裏的掛鍾才走到四點呢!

“安德拉斯?怎麼了?”他嚇了一跳,反射性地以為又是什麼不好的消息。都怪這城堡,住了這麼久,竟然還讓人不得安寧?

“起來穿衣服啦,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呃……可是我明天要早起去趕火車啊。”

“忘掉你的火車票吧。有驚喜的旅行才有意思。”

於是,沈方夏在安德拉斯的注視下換上了衣服,又在他的注視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當然,他收一件,安德拉斯就皺著眉頭說一句“要它幹什麼?自然都有”,所以到最後,基本上除了護照什麼也沒拿的沈方夏穿好風衣,跟安德拉斯來到了樓頂。

“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不是往下跳吧?”

安德拉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傻。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沈方夏不明所以地跟著他一起,眺望遠方。

遠處一束強烈的光線逐漸逼近,淩晨的海風掀動他的衣角。不,不是海風,而是螺旋槳撥動空氣的顫唞。一架直升機,正從遠處悠悠而來!

“看到前麵的海洋了嗎?不多久,太陽就會出來。我們要在日出時分飛越北海,去參觀歐洲的舊大陸!”

歐洲特快車

如他所願,太陽在他們飛越北海時逐漸升了起來。直升機像是一把利刃,利索地割開了厄勒海峽。在他們的右邊還是黯淡的群星、月色和冷峻的海水,左麵卻是金光萬丈的朝霞。金色的陽光照亮了城堡的黑暗,也把冰冷的海水染成了金黃的顏色,沈方夏覺得,在他的心中,這個地方從來沒有這麼讓人心情明快、歡欣鼓舞。

安德拉斯坐在機艙中,側頭看著舷窗外麵的風景。初升的太陽照在他的臉上,清晰得彷佛能看到他臉上的細細絨毛。如刀刻般的麵容轉過頭來看著沈方夏:“記得嗎?車禍的時候,還是這個駕駛員和這架飛機把你帶回家的。”

“不記得了。我當時一直在昏迷吧?”

“是的。這個日出,算是我道歉的禮物吧!”

沈方夏搖搖頭。“已經比道歉更多了,安德拉斯。”

“是嗎?”安德拉斯靠近了一點,沈方夏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那我能得到什麼呢?”

沈方夏不敢回答。安德拉斯歪了歪頭,重新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看吧,下麵就是西歐的門戶。那條彎彎曲曲的河流,就是易北河。我們的旅程開始了!”

站在聖米勒教堂高聳的紅牆前麵,看著溫煦的早晨的陽光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沈方夏覺得有點恍如隔世。要不是安德拉斯拉著他去吃早餐,他都忘了這回事。

兩個人在找了家咖啡館,大嚼著分量十足的德國早餐。並肩坐在雙人沙發裏,安德拉斯自然地摟過他的肩膀,說:“你做個決定吧,是要直升機帶我們一路呢,還是想站在歐洲的土地上看看這裏?”

沈方夏有些發窘,說:“能用雙腳走完歐洲,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哈哈,跟我想的一樣。”安德拉斯側麵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額角,對隨從做了個手勢。個個都帥得讓人瞠目結舌的黑人帥哥們立刻散開,默無聲息,像一頭優雅而孤獨的的豹子,沈方夏隻能遠遠望到他們紮著的辮子一瞥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