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要不要叫醫生?”沈方夏嚇了一跳。
“不要叫醫生……一點小傷,止血就沒事了。”
沈方夏充滿了疑惑,但他還是咬著牙,幫他把襯衫脫了下來。
除了新傷之外,他的身上竟然是各種各樣密密麻麻的傷疤!沈方夏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呆在原地不同。
“嘿,孩子,怎麼了?我還流著血呢……”蘭諾夫又開始了習慣性的嘲笑,“沒人管我,我就一定上明天的新聞頭條了……”
“現在也上新聞頭條了。”沈方夏恨恨地說。
手指碰到堅實的肌膚,沈方夏有些眩暈。他低著頭,細細幫他把傷口纏好。傷口並不深,卻很長,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好了,謝謝你。”蘭諾夫說。
“安德拉斯,你有事情在瞞我,對嗎?城堡裏到底有什麼?你的傷是怎麼來的?還有以前的傷……”沈方夏再也忍不住,把所有的疑問都一股腦兒向他倒了出來。
蘭諾夫倒在床上,深處雙臂溫柔地環過他的雙肩把沈方夏輕輕拉到他身上,沈方夏從來不知道他還可以這樣溫柔。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方夏。現在,陪我呆一會兒吧。”他長歎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話音裏帶著無盡的空虛和疲憊。
兩人默不作聲地擁抱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方夏以為蘭諾夫睡著了,他才開口:“你好輕……像沒有重量一樣。是沒有吃好飯嗎?”
“不,尼爾斯把我照顧得很好。”
“那就是相思所苦了,哈?”
沈方夏剛要反駁,蘭諾夫已經接著說了下去,眼光中有深深的悲哀:“你跟我是一樣的人……被相思所苦的人。我帶你離開這裏,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我們去歐洲大陸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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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大陸的飛翔
學期過去了一半,在小小的幾次考試和論文之後,就是漫長的旅行假期。沈方夏去學院裏交完論文,出來在走廊上就碰到了袁豫。
這些天他一直盡量避免兩個人獨處的時間,盡量不和他單獨見麵。可是現在他們在狹長的空間裏相遇,兩個人都避無可避。相距還有兩三米的時候,袁豫叫住了沈方夏。
袁豫恢複得很好,頭發長出來了,繃帶也已經拆點,沒留下什麼外傷。沈方夏淡淡看著他。陽光從馬賽克的狹長窗戶中穿透進來,變成了彩色的光線,落在地上斑斑點點。
“這次旅行,你會去哪裏?”袁豫首先開口。
“不知道,可能買張車票,整個歐洲走一圈吧。”
“哦……我也想去歐陸看看,也去英國。你……和我一起嗎?”
沈方夏低頭,看著地上的彩色倒影。“不了,我還是喜歡一個人走。”說完這話,他想要邁步離開,卻被袁豫拽住了胳膊。
“你最近情緒不太對,為什麼?我們能不能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
“不用了,你出院我就放心了。再說,伊莉不是把你照顧得挺好嗎?”
“沈方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真要把我逼到伊莉那裏去?”袁豫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低聲叫出他的全名。
“不用我逼,你不是已經去了嗎?反正你最終也是要去那一邊的,早去比晚去好。”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他們都知道,那一邊,不僅僅是指某個女人,而是指他們不得不麵對的整個現實。早抽身的痛苦確實要少一點吧;也許這就是大部分他們的同類最後都選擇結婚的原因。他們是中國人,是無法獲得保障、深受束縛的那一類人。所以那時候當馬丁毫不避諱地告訴他,同性婚姻在瑞典是合法的時候,沈方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什,什麼?”
“我們的國家正在給同性婚姻立法,估計很快就會頒布了。”馬丁操著生疏的中國口音,一字一句地說。
他還記得馬丁說完之後那釋然的笑容,他一直覺得那個笑容是給他的。雖然不是個承諾,沈方夏卻覺得,他們之間,是有未來的可能的。除他之外,再無其他人。
所以當他與馬丁徹底斷了聯係之後,他覺得自己被拋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卻看不到盡頭。很長一段時間,他出沒於各種夜店、gay吧和聚會,通宵達旦,沉溺欲望。他自己都奇怪,到後來怎麼會有了袁豫這麼一個還算固定的情人。他本來,不應該再陷入任何漩渦的。
期中的壓力一過,大家都顯得很是輕鬆。校園裏一片歡聲笑語,女孩子們也開始著意地打扮自己,換上了party的衣裝,一掃前幾天刻苦學習、蓬頭垢麵的場麵。沈方夏一個人乘輕軌回了家,獨自吃完飯,走到飯廳旁邊的書房中,隨手拿起一本書讀了起來。
這是一本詩集,瑞典詩人哈裏?馬丁鬆的詩選。沈方夏的瑞典語還在日常會話階段,但詩中的段落逐漸吸引了他。天色黑下來,他打開沙發旁邊的台燈,深深陷進刺繡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