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看他沒有接話,怯怯地說:“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我總覺得他對你很好的,可是你……不太上心。”
沈方夏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上心?我們……我們關係是不錯。”
方青顯然準備了一晚上,要把她的話說完:“你們是好朋友,還是……”
沈方夏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是朋友,僅此而已。”
“是嗎?”方青看上去鬆了一口氣,開心起來。
回到城堡幽靜的山路上,沈方夏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不好。這本來是個多美好的夏末!玫瑰還沒有枯萎,帶著晶瑩的露珠,山毛櫸顏色豔麗得發紫,一叢叢瘋長,幾乎侵入了車道。可是,那座房子的巨大陰影使他止步不前。幾天之前,本來他和蘭諾夫之間的關係還是平穩的,甚至可以說是友好的!而現在呢?他成了舉步維艱的囚徒。
他進入房子的腳步幾乎可以說是偷偷地、無聲無息地。房子裏沒有開燈,看上去蘭諾夫又出去了。整座宅邸籠罩在柔和的月光中,白色的月光鍍出大理石地板溫柔的光澤。每張桌子上都擺著花瓶,插著紫色的鳶尾花和黃色的菊花。地板上麵光線昏暗,越往上光線越暗,樓梯高高地隱沒在陰影中。
沈方夏歎了一口氣,往上走了幾步,確定了這房子沒有人之後,才開始放鬆呼吸。
回到這座城堡,幾乎變成了一種冒險!
可以剛到樓梯頂端,他就發現二樓的大陽台有細微的聲響。他知道不應該放縱自己的好奇心,可是樓梯到自己房間的那一段必須經過陽台的門口,他在樓梯頂端站了一會兒,還是往前走去。
他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聲放輕,然而,在路過陽台的時候,他還是怔住了。
在明朗的月光下有兩個糾纏不清的身影。一個麵向大海,一個麵向城堡。前者像是糾纏在後者身上,而那些含含糊糊的呻[yín]就是他發出來的。
而那個麵向城堡的身影,掃過來的眼光,正是安德拉斯?蘭諾夫,這座城堡的主人。
沈方夏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下意識想趕快離開這裏。可是蘭諾夫已經看見了他,那射過來的眼神在月光下帶著詭異的顏色,如鷹隼一般。沈方夏彷佛被什麼定住了,腿腳挪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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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在蘭諾夫身上的男子仍然在賣力地叫賣,聲音妖媚,做出各種黏膩的動作,像一條蛇一樣嬌媚地蠕動。蘭諾夫微微一怔之後,眼睛微眯,身子重重地往前一頂,身前的男子“啊”地又是一句媚聲。
蘭諾夫身下動作不停,眼光卻直勾勾地一直看著他。彷佛那動作不是在取悅歡愛的對象,而像是對著他。那邪魅的眼神似乎帶著催眠的效果,沈方夏被他的眼神看得兩腿發軟,彷佛覺得自己才是被他插的那個人。他幾乎要站立不穩了。
“啊……嗯啊……寶貝兒你真棒……”蘭諾夫朝背對著他的人說著挑 逗的話語,眼睛卻沒有離開過沈方夏,彷佛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沈方夏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英語,而不是瑞典語。他是故意的!
沈方夏終於清醒過來,也顧不得腳下的聲響,飛速奔回自己的臥室。“砰”的一聲關上門,他的心髒幾乎要蹦出胸口。
蘭諾夫,你這個魔鬼!
他不知道他一離去,蘭諾夫就放下了身上的那個人,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腳步。
那個少年的背影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一度以為,可以輕易使他投降的。他本來以為,那是到手的獵物,可以慢慢地玩耍,啄去他的羽毛,或者拔去他的硬翅。他本來以為這個來自異國的少年可以輕易地成為他彌補過去痛苦時光的玩具,就像他眾多的玩具一樣,作為他受過多年折磨的補償。
但是他的願望不但沒有達成,他還被激怒了。
憤怒——這是他本來以為他隱藏得最好的性格一麵。
他現在的處境和地位,並不允許他輕易地發怒。
可是當他看見這個孩子努力地想站在與他平等的位置、與他平等地對話,甚至想與他建立友誼時,他彷佛感到了一種威脅。這種威脅並不是□裸地、對生命或者安全的威脅,而是對他那顆封閉多年的心的威脅。
他感到不安。
也許他的怒氣就從此而來。他報複性地威脅了他,就在昨天夜裏。但現在看著他踉蹌的腳步,背影中過於纖細的腰身,他突然一點兒也不想嚇到他。
想到這裏,他失去了剛才的好興致。
“伊凡,你走吧。”他用瑞典語對那個男人說。
叫伊凡的人顯得有些驚詫,他來這裏不是第一次了,可卻是第一次沒做完就被趕走。這個大人物在他們圈中頗為有名,出手闊綽,品位不凡,很多人私下都傳說,就算是不給錢,讓他上也是好的。幾年以前,他曾經喜歡在家裏大宴賓客,整個城堡燈火通明,衣香鬢影,歌舞達旦。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城堡成了寂靜的代名詞,他再也不和誰走得特別親近過,也沒有留任何人在家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