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的城堡裏,有一堆仆從妻妾。他五官的線條給他增添了這種神秘的氣息,沈方夏不由得神遊起《堂吉訶德》一類的小說場景來。

他到底是誰呢?

正想得出神,男人彷佛像識破了他一樣,開口說:“我叫安德拉斯,安德拉斯?蘭諾夫。”

上車之後他還從沒有開口說過話,沈方夏嚇了一跳,扭過頭去看他。他的眼睛沒有睜開,如果不是車裏隻有他們兩人,他都不知道他是在和他說話。

“請問……蘭諾夫先生,我們是去你家嗎?”

“我們在往馬爾默西北郊區走,過了這座大橋就是瑞典,再開一會兒就到了。”

說完這幾句必要的應酬之後,他往座椅上一倒,彷佛決心不再開口了似的。轎車往前行駛了彷佛有幾個世紀之久,才停下來。

沈方夏鬆了一口氣,下車取行李。無論如何,家裏應該有比這個人更熱情的成員吧!

司機幫他把行李拿下來,沈方夏拎著箱子,一抬頭,不由得低低說了聲:“天哪!”

這不是普通的公寓,也不是一般中產的花園洋房,而是——一座城堡。

這突如其來的場景讓平日盡管好說話的沈方夏也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交流項目竟然會給他們安排這樣的寄宿家庭。腳下是細細石礫鋪成的車道,身後黑魆魆的看不清,似乎是樹林灌木一類的東西,麵前則是巨大的、不可一世的城堡。

天已經完全黑了,城堡像一塊黑色的巨石在星空下矗立,看不出具體的樣子,但光是體積就已經超乎人的想象。在這麼一個龐大大屋麵前,任何人都會頓生渺小的感覺,但在沈方夏看來,這城堡給他的感覺不僅是渺小,更是壓迫。他本能地想往回退,可是回去是什麼呢?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陌生的人身邊,他無路可退。

“我們到了,艾美利亞腓特烈城堡。”蘭諾夫回頭看了看他,似乎對他的驚詫完全不驚訝,就回頭大步向裏走去。

沈方夏隻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一個高個老頭站在台階上,不知道是父親還是哥哥,向蘭諾夫微微鞠躬。蘭諾夫漫不經心地用瑞典語和他打招呼,大概是說天氣一類的話。沈方夏剛想伸出手去和他握手,老頭似乎沒看見,下了台階,拎起他的行李往裏走。沈方夏這才明白過來,這是他們家的管家。

屋裏有暗暗的燈火,似乎故意要節約電還是怎麼的,亮度並不夠,看不清四周的陳設。隻有餐桌上的光線稍微明亮一點,桌上已經擺好晚餐,雖然是簡單的瑞典式麵包加沙拉,沈方夏已經覺得非常滿足。奇怪的是,並沒有其他人來和他一起吃,蘭諾夫也不知所終,隻有管家和仆人在一旁。時差帶來的困意陣陣襲來,吃過晚飯,沈方夏站起身來,用英語禮貌地對管家說:“請問,今天晚上我能有幸見到別的家庭成員嗎?”

老頭是到現在為止他看著唯一麵善的人。他咧嘴一笑,也用英語回答說:“沈先生,接你的蘭諾夫先生,就是這個家裏唯一的成員呀,我們都是打雜的。”

沈方夏頓時覺得,他被這個交流項目賣了。

老頭一邊給他引路,一邊說:“我叫尼爾斯,是這裏的管家。晚飯吃得還飽?”沈方夏一一回答。上樓時,正碰見蘭諾夫從樓上下來,與他們擦肩而過。他的臉色似乎比在飛機上還要陰沉,沈方夏幾乎喪失了和他說話的勇氣。令人驚異的是,他倒是開口了,問候還很周到:“晚飯還對胃口?”

“嗯,很好,謝謝。”說這句話時他邁了一級台階,而蘭諾夫下了一級台階,他們兩個一瞬間靠得極近,蘭諾夫略微低下頭來,沈方夏覺得他有幾絲頭發甚至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趕緊往上走,和尼爾斯來到了他的臥室。

時差讓他幾乎還沒有看清他臥室的陳設就睡著了,隻記得那是一張大床,有著北歐特有的極厚褥子和鴨絨被,帶著剛從櫃子裏抱出來的味道,半夜裏壓得他差點窒息。

沈方夏幹脆起來,到臥室聯通的衛生間胡亂抹了把臉,坐在床上想心事。

外麵有呼呼的風聲,夾雜著奇怪的沙沙聲。這一天的旅途實在是太奇怪了,先認識了這麼個怪人,然後又被扔到一個世界盡頭的中世紀城堡裏頭,見鬼了!他擦擦頭發,打算先強迫自己再睡一會兒。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奇怪的聲音。這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人發出來的,如果是人,那就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種呐喊和呻[yín]混合在一起的嗓音,隔了很遠的位置,雖然音量不大,但足以讓人頭皮發麻。間或似乎還有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不知道是兒童還是成年人。

沈方夏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跑到門口,把耳朵湊在房門在仔細傾聽。

聲音停止了。

他聽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他幾乎要以為是白日的疲倦給他帶來幻聽了,正要回床上,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比剛才還大,還要淒厲!

他猛地一下來拉開房門,大聲喊道:“尼爾斯,尼爾斯!”

隻有風聲。

沈方夏想了一想,慢慢退回自己房裏。與其害怕,不如自己先平靜下來。何況他本身隨遇而安,此時想的是先睡完再說,大不了明天向學校申請,換個寄宿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