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2 / 3)

她媳婦聽不慣,說話音兒不大,卻夾槍帶棒,“娘,您這話說的,孫子是您的寶貝心肝肉,難道我這做媳婦的就是該死的?還沒滿月的,就要我下地?我娘家可是說了,這沒足了月的便不能動,就得躺在床上歇著!您當我是躲懶?您也不想想,日後我要是落下什麼毛病,拖累的還不是你兒子?”

張大嬸聽得怒起,偏又找不到什麼話頭拋過去,隻把手裏的海碗往地上一摔,“這日子沒法過了!這媳婦都爬到婆婆頭上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愛過不過!”裏頭傳來這麼一聲,把張大嬸氣得身上打顫,想要衝進去,卻被人一把拉住了,扭頭看,是逸春。

“逸春,你別拉我,今兒我跟這潑婦沒完!”

“張大嬸,天色不早了,張大叔他們快回來了,總不好叫他們辛苦一天回來還為家事操心的,這菜也灑了,不如我陪您再去買些回來,不然大叔他們不是要餓肚子了?”逸春勸解著,替張大嬸找了台階,她這才罵罵咧咧地隨他出了院子。

“哎,你說說,我是遭了什麼罪了,得了這麼個媳婦。”

逸春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大嫂隻是脾氣直些,心眼兒卻極好不是?我記得您說過,您病的時候,她也是盡心盡力的端屎端尿伺候左右,和親女兒似的,如今您就當她是親女兒,多疼些不好?”

這話正說到張大嬸心坎上,這媳婦本是她第一得意的,隻是她自己嘴碎些,媳婦又脾氣耿了些,這話不對口,就難免起些爭執,再糊塗油一蒙心,便更收不住場麵。

“哎呀,總之就是讓人看笑話!”

“一家子,有什麼說什麼才是,難不成真要客客氣氣過一輩子?”逸春帶著笑,隻是這笑漸漸僵在嘴角。

尋常人家多是瑣事,柴米油鹽爭吵怒罵常有,細細想來,他與許子安卻總是在為對方多著想些,那一份傾盡全力明明該叫人喜悅,卻總也留存不住,想到時候心底裏就空荒得厲害。

“有什麼說什麼也得說得讓人高興不是?”張大嬸沒留意逸春神色有變,仍舊大聲說著話,“我見過的人裏,還就屬來你們家的那個鳳岐姑娘最是爽快喜人,說的話啊,怎麼聽怎麼歡喜,要說她那個身份的主兒,犯不著搭理我們這些窮人家,哪知道那姑娘就衝我大嬸前大嬸後的,見我忙,還幫我抱小寶,那麼甜絲絲的模樣,哎呦呦,能有這麼好樣貌好人品的,我心說,別是個神仙托生的吧。”

聽到鳳岐的名字,逸春又是微微一笑,說道,“大嬸,你覺得,我哥哥和鳳岐小姐可般配?”

張大嬸眼睛一亮,話音兒壓低了,“你不說,我也要說呢,若論人品相貌,你哥哥和鳳岐姑娘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隻可惜你哥哥身份低了些,不然真是再好不過的。——不過,這事兒也不能一概而論,大嬸我也瞧過不少人,隻看鳳岐姑娘對你哥哥一再重用,又常來看你們,這事兒就有戲。你們一同吃飯說笑時候,我也瞧見過,你沒見你哥哥多歡喜?這從前可是少見的,隻從鳳岐姑娘來了才這樣的不是?”

逸春聽這一席話,心裏有些涼意,卻隻是淡淡說道,“襄王有夢,神女有心。”

“什麼夢?什麼心?”

張大嬸不明就裏,想要再問,逸春隻說想起來要去替哥哥買些東西,轉了另一條岔路。張大嬸皺著眉頭,嘀咕著,“這孩子就是神叨叨的,身子又弱,真不是壽長的品性。”說完又驚覺自己說得太過,吐了口唾沫,念叨著百無禁忌,往菜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