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情的事。其實戚少商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一來是最近確實事情很多,二來嘛……好像跟她之間已經失去了當初那種激情澎湃的感覺,怎麼也沒有再去上心的那份心了。並不是說紅淚不好,她相貌超群,技藝卓絕,有多少人羨慕把她追到手的他,可是真正相處了,戚少商才發現,他要的其實並不是眾人眼中的驕女,而是能與他心靈契合、相伴一生的知音,隻是這樣的人,不知何處尋覓去。

他歎口氣,搖搖頭,轉身離去。身後嫩綠的冬青慢慢慢慢地舒展開來,磨蹭著乳白的木欄杆,起起伏伏、轉轉折折,模糊出淡淡的青色的影。

(七)

明明剛剛還能見到滿眼的青翠、聽到滿耳的樹葉摩娑,還有那輕輕淡淡飄蕩包裹著的淺淡的海棠香味。可這一切的一切,卻在顧惜朝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完全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種雖隻經曆過幾次,但卻已經異常熟悉的壓抑的窒息的感受,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就好像是站在滾滾的巨輪之下,不知是誰觸動了什麼機關,於是巨輪吱呀吱呀叫囂著、掙紮著,扯斷了繩索的束縛,扯碎了堅固的結扣,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積壓下來,把那些陰翳的晦暗的淩亂的糾結的陰影和驚天的恐懼都切切遮蓋下來,籠罩著他,害怕著、憎惡著卻無論如何都掙不脫。

恍惚之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壓抑又詭異的二十六 _樓,有燈光閃爍,有人聲鼎沸,有粗糙的皮膚在眼前一再的綿延往複,吵地人頭痛欲裂,刺得人眼前發黑。感覺越發遲鈍,麻木地往前行去,可是意識卻是越發地清楚。

再往前,再往前走就是那一日見到的暴烈的玻璃魚缸和攤在地上不知是流血還是失水使勁撲騰掙紮卻尋不到生路的絕望的魚。隻是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感官感受到的,而是存在於他清醒的意識中的。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似乎是他本來就看到過的,隻不過是壓抑了遺忘了不知揮灑到哪一個角落去了的東西突然一下子重新浮現。可是顧惜朝不記得自己曾經經曆過這樣子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傅晚晴,他甚至不會出現在傅氏大樓裏,那於他,曾經也不過就是行路之時無可留戀的風景,華麗而虛浮。

爭執的聲音突轉高亢,然而在他猶疑究竟會有多高的時候卻又戛然而止,猛然間似乎有什麼撞擊到牆壁,砰——的巨響震得顧惜朝的耳膜發燙。下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後背都開始燒灼般地疼痛起來,仿佛被摔撞在那冰冷堅硬的牆壁上的是他自己。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突然有個黑乎乎的身影從磨砂玻璃牆麵後衝出來,帶起驚天動地的劇烈聲響。正麵的玻璃牆被撞成一片一片的碎渣,凶狠地砸在摔碎的玻璃魚缸下麵,奮力躍起的魚兒狠狠地撞在砸下來的碎玻璃片上,瞬間就被壓住,血肉之軀,變做扁平扁平的樣子。透過模糊的 玻璃碎片,顧惜朝能清晰地看出魚兒絕望的最後的掙紮,它拚命地張了嘴,一張一合地呼著空氣中的水分。

明明應該是看不到的,可就是能在腦海中傳達出它掙紮呼吸的樣子。好悶,好難受。顧惜朝摳住自己的喉嚨,忍不住想深深深深地吸氣,但那一口衝進來的空氣,堪堪地堵在喉嚨口上,隻能一絲一絲地擠到肺裏,如針刺般地難受。血液上湧,肌膚慢慢地漲出憋漲的顏色。會死的……這樣下去,會死的!

慌亂地掙紮起來,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摔地更遠的那個深色人影,修長的身形,纖細的手指,大紅的緞製衣料襯地著潔白細膩的肌膚,可是視線再往上一移,卻又不對了!圓潤優美的頸項間,比衣料更加深沉的色澤爭先恐後地噴湧而出,血紅血紅地,帶走了希望、帶走了力量。這個瞬間,徹骨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