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月如鉤,鎖心憂(2 / 2)

白衣女子輕輕坐下,遲疑了片刻,說道:“元明兄不是廣濟寺元念主持的徒弟嗎,元念大師是禪宗數一數二的高手,想必可以治好元明小兄吧。”

她今日和床上這個男人並肩作戰,更看見了他冷血殘酷的一麵,不知為何沒有反感,反而心底裏有些欽佩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

一直不曾說話的木鳳蘭突然淡淡的開了口:“沒用的,今日你們專注戰鬥,不曾留意,廣濟寺有巨佛升天,是一代高僧隕落的征兆。”

憶柳側耳聽了,隨後苦笑了一聲,她實在沒有力氣在去驚訝,一顆心早已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搖了搖頭,將元明的腦袋摟在懷中,輕聲道:“原來廣濟寺也這般了嗎?”她看了仍熟睡的元明一眼,搖了搖頭,柔聲對著木鳳蘭說道:“你的意思是元念大師圓寂了嗎”這話說出口,不知怎麼,憶柳自己心中卻仿佛疼了一下,怔怔轉過頭去看去,看著他的臉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原來這個男人的下巴,居然已經有了淡淡的胡須。

有人說,滄海桑田可以是千年萬年,卻也有轉眼即滄桑,隻是這人間一生,誰又說得清楚了?

等他醒來,自己又如何向他交代呢?

憶柳有些茫然起來,忍不住陷入淡淡思緒之中,直到片刻之後,才被身邊木鳳蘭的聲音驚醒。她甩了甩頭,苦笑了一下,這一次,卻是為了自己,多少年了,卻還是這般多愁善感。

隨後,她轉頭向木鳳蘭看去,老板娘未曾修行,自然也不曾參與戰鬥,衣襟上並未沾惹多少鮮血,隻是臉上的神情有些憔悴,她緩緩地開口:“皇宮外圍有陰陽二氣顯化,一定是天機門掌門那裏也發生了戰鬥,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

憶柳看了她好一會兒,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半晌之後,她忽然道:“方才,我在院裏見到天機大人了,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幾人俱都沉默了,時至今日,怎能還不明白今日所有事情下那隻巨大的手,一日之間,一位中土高僧圓寂,觀星樓除宋清規外死傷殆盡,夢天機重傷,殘月宮被除名,陰陽家幽蓮先生重傷,其餘賓客或傷或逃。

好大的手筆!今日之後,必將震動修行界。

夜幕降臨了,一輪明月剛剛出來,還掛在遠遠的東天,天上有幾顆星星已經開始眨眼,注視著這人間又一個夜晚。

淡淡的月光下,文闕月悄悄站了起來,她抬頭凝望著天邊月色,像是思索著什麼,許久之後,她回頭看了看那個依舊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邁步向著遠方走去,夜風習習吹來,她白色的衣裳隨風飄舞,月下獨行,那美麗的身姿,猶如亙古的美麗身影,飄然而去。

看了我的容貌的男人啊………

東都外。

數道淡金色色光芒,從這個小山頭霍然亮起,衝上了雲霄,帶著幾分與身後那堆廢墟決絕之意,沒有絲毫回顧的,向著北方飛去。

山風,從大地上習習吹來,中間依舊還有幾分熾熱之意,像是溫柔的手,輕輕撫慰著受傷的土地。而遠處,那一個曾經是天下有名大寺的地方,仍然還籠罩在灰塵與廢土中。對著世間萬物,不停地咧開嘴狂笑著。

夜風裏,有人輕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