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醫務室?”
“有。”
“帶路!”
“噯!”
女列車員扭頭朝車廂尾部走去,林文秋抱起陳大寶,緊緊跟著。筱雪、王可可、童顏緊隨其後。壯壯哭成的淚人兒,聞人沁心半抱半扶著他,跟在最後頭。
醫務室設在托運行李的加掛車廂裏,有一張病床,簡單的藥品,可以容納四五個人,根本不具備手術條件。
在幾個人的注視下,林文秋運指如飛,在陳大寶胸腹指指戳戳,繼而從筱雪手裏接過消過毒的銀針,一一刺入正身幾大穴位。
忙完這一陣,林文秋趕緊為陳大寶切脈,過了一會兒,他長籲一口氣,扭頭對女列車員說:“命是保住了,不過,必須盡快聯係醫院,車一停,就得送醫進行手術修補。”
女列車員隻剩下點頭的份兒了。
這邊陳大寶生死攸關,林文秋等人忙的不可開交,二號車廂三號包廂裏,上鋪的張貴才仿佛剛剛睡醒,支起身子看了看,嘀咕一聲“天助我也”,身子一滾,輕盈的落地,完全不像一個知天命的老人。
張貴才一雙賊亮的招子飛快地朝門外看了看,又飛快地蹲下身子,從陳大寶父子的鋪位下拉出一隻棕色皮革箱包,手中刀片輕而易舉的劃開皮革,準確無誤的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張貴才將約莫三斤重的東西用報紙包了,往塑料袋一放,還沒轉身,聽到一聲清喝:“住手。”
張貴才身子一震,慢慢回身,看到是臉色煞白、下巴掛著水珠的祝彩鳳。
張貴才二話沒說,一記野蠻衝撞,撞開祝彩鳳,奪路而逃。
張貴才力氣很大,祝彩鳳直接被撞到了過道一邊的側牆上,她感覺肚子一痛,指著張貴才的背影,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站……站住。”
梁成龍從後麵衝上來扶住祝彩鳳:“小鳳,你怎麼了?”
祝彩鳳搖頭:“老公,快,張貴才拿了東西跑了,一定追上他,搶回東西。”
梁成龍一聽,目眥欲裂:“這個老匹夫!小鳳,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快!”
“瞧我的。”梁成龍如同離弦之箭般追去,方向是列車尾部。
祝彩鳳咬著唇皮,一步一步跟上,她的眼在流淚,她的大腿在往下淌血,她的心也在滴血,她知道,孩子沒了,都是該死的張貴才害的。
列車在飛馳,大夥兒在午休,過道裏靜悄悄的,祝彩鳳艱難跋涉,宮縮的陣痛令她渾身痙攣,一條血色蚯蚓已經爬到小腿,再順著腳踝,翻過涼鞋鞋帶,浸入土灰色的地毯。
加掛車廂的盡頭,張貴才靠在門上大口喘氣,梁成龍一步步走近。
“大家都是同行,何必咄咄逼人。”張貴才氣喘籲籲道。
“才叔,你是前輩,這點東西你也看得上?”
“看不看得上,我已經拿了。”
“今天,你必須留下。”
“你說東西還是人?”
“當然是東西,人不敢留。”
“我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才叔,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想聽。”
“盜亦有道,那是人家的救命錢。”
“阿龍,你什麼時候有這個講究了?還真是讓才叔刮目相看。”
“今天。”
“盜亦有道是你的事,想要東西,就要拿出真本事。不過你要是這麼做,就是破壞規矩,日後再難在江湖立足。”
“我已經決定退出江湖,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鼎鼎大名的才叔的手段。”
“找死!”
“未必。”
兩人猛然撞在一起,但卻是一觸即分。
張貴才胳膊多出一道口子,一顆顆血珠往外滲。梁成龍肋部被拉開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隻用一招,高下立判。
梁成龍倒吸一口涼氣,捂著傷口,不住點頭:“才叔就是才叔,果然名不虛傳。”
“你也不錯,如果到了我這個年齡,或許我就不是你對手了。”張貴才麵無表情,“比也比了,後會有期。”
說著,張貴才就要開門離開,手剛剛搭上把手,他又閃電縮回,因為,幾乎就在同時,一柄小巧的飛刀擊中了把手,還濺起了火星。
張貴才慢慢轉身,麵上黑氣湧現:“阿龍,看來今天是不死不休之局。”
“我這個人一直喜歡鑽牛角尖,這輩子怕是改不掉了。”
“那也不用改了,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夫的殺手鐧,讓你死個明白。”說著,張貴才伸手入包,不緊不慢摸出一卷細索,繩索的末端係著一隻巴掌大光可鑒人的鐮刀。
看到這一幕,梁成龍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