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孔雀眉三十六號(2 / 2)

子君與鴻宇那晚統統喝得酩酊,鴻宇被夥計架走後,趙錢孫一揚頭,子君被那“孔雀眉三十六號”半推半就的引入了房間。子君被她環摟,清晰聞得到一股媚人的龍舌香,那香氣直穿腸道進入胃裏,與燒酒混合成一股翻滾的惡臭。他從她的擁吻中尋隙張著嘴呼吸,他的耳邊輕響,仿佛一隻妖蛾圍著他飛旋,他的心也跟著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漸漸辨不清方向。他喝了太多的酒,腦袋一陣一陣炮竹般疼痛,這女人又糾纏著他不放,他使不出一絲的力氣。她忽然撕開他的衣服,一陣清風吹進來,他感覺舒服了一下,身子像飄在半空。男人上半身是修養,下半身是本質。女人上半身是誘餌,下半身是陷阱。這麼僅僅飄蕩了一瞬,他仿佛覺得昏死過去一會兒,那隻妖蛾又飛回來了,點爆了他腦中最大的那隻炮竹,他頭疼欲裂,一個猛起身將她推下床去。“孔雀眉三十六號”對他突然的反應吃了一驚,好在她的專業過硬,馬上有了應對的手段,她一隻手杵在背後撐著身子,向子君伸出另一之手嬌滴滴道:“一個大男人,舍得心這樣對待我一個女人,來,拉我起來。”子君酒醒了一半,看著坐在地上半裸著身子的莫名女人,有浮生若夢的感覺,聽到她“男人”“女人”的嬌嗔,此情此境靈感來得蹊蹺,好像未吃得下一頓飯就上來了入廁的欲望一般不搭調,他忽然犯了瘋病,有百口千言的真理要說出來,方巧有這麼一位女聽客,姑且算得秉燭夜話添紅袖。子君並不理會她求援的手,盤腿坐在床上,道:“你說‘男人’‘女人’,我就來給你講一講最深奧的哲學――男女哲學。”他板直了身子,開始宣講他領悟與背誦出來的哲學觀點。

“――蕩婦亦有貞潔,貞女也會放蕩。收起你使人顛倒一時的性誘惑,人的魅力才能長久傾心。”

“――調情,是並不兌現的性承諾。”

“――一個男人真正需要的是自然和女人,其餘的一切,功名利祿,都是奢侈。”“但不是你這樣的女人,你隻見‘女’不見‘人’。”

“――男人和女人一旦一起生活,便以為很了解女人,但他忘記了一個真理:我們最熟悉的,往往是我們最不了解的。”

“――愛就是對被愛者懷著一些莫須有的哀憐,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怕她受冷,怕她挨餓,擔心她的安危生死。愛,就是做被愛著保護人的衝動,盡管在旁人看來這種衝動毫無必要。”

“――好的愛情有韌性,拉得開,但又扯不斷。彼此相愛卻並不束縛對方,愛情中對彼此的信心,到頭來仍舊是誰也離不開誰,這是真愛。沒有空間的愛太可怕了,愛情失去了呼吸的縫,遲早要窒息。”

“――再講婚姻,成功的婚姻,必然以愛情的激情作基礎,輔之以友情的寬容與理解。缺少愛情的婚姻是悲劇,缺少友情的婚姻是戰爭劇,二者缺一不可。”

......

吹了一夜的西北風,見了入冬以來的一場冰凍。微微黎明,趙錢孫聽見有人走出賓館發動了車子,他惺忪撐起身子,趴在窗戶上看,不見了蘭子君的車。海濱的冬天早晨像個瞪眼的大黑狗,毛淋淋,濕棱棱,冰冷的黑鼻頭湊到人臉上來嗅個不停。他極不情願的穿衣起床,趿上棉鞋去敲子君房間的門,久無人應他,他擰開門把手看進去,他活了大半輩子也解讀不出眼前情境的秘密,隻見“三十六號”仰著一張向日葵臉,倚著沙發坐在地上正睡得死沉,身上披著一床白老粗布的被子,嘴角流著貪婪的哈喇子,仍舊保持著專注的聽課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