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必有驗(1 / 2)

好鄰居高打牆,好親戚結遠方,好朋友各自忙。城市裏久習慣了忙忙碌碌,也習慣了各行己事,冷不丁的熱情似火,也總覺得別扭。事實如此,不見得有無所求的好話,金錢衝擊下的鄉村更織勢利的疙瘩。不過是他們文化淺薄,說不出花裏胡哨的美飾言辭,更直奔主題罷了。像這裏的孩子,取名甚是簡單,大的叫大蛋兒、大妮兒,二的叫二蛋兒、二妮兒,以此類推。由粗俗到文明,過程漫長,這是一個進化的過程。以小見大,全中國也如此,社會的大轉型,角角落落都卷進來。正月十一,又揚揚灑灑下起了雪,西方情人節的前一天,家鄉的人僅知道七月七,又來了個大鼻子的洋鬼子,他們便要百般挖苦諷刺了。“什麼情人節?!外國人淨折騰,情人算個啥,夫妻節才是正統。”他們說給我聽,我這個新人隻能符合嘩笑了。宗法製留下的國家傳統,後輩是沒有發言權的,這幾年革新了,錢有。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金錢在鄉村占據製勝點的進步,是鄉村不可思議的進步。他們到底是傳統還是進步,我便迷惑了。說到情人節,自由戀愛有了情人,情人在我這裏是個不做功的詞。家鄉人仍舊盛行相親,我回鄉一趟,同齡發小已經開始論嫁談婚,介紹相親,有意思的男女搭配方式。或許明年有人抱著孩子來找我喝酒,不得不感慨時光荏苒。真快!

婷玉,我不得不承認,這裏的生活我已再難適應。蘭鎮,隻是一個美麗的夢。

始終沒有歸屬感。歸屬感已經不圄土地了,居住地收不住男兒的心,別了本以為可以定格相伴的人,成了隨遇而安的蒲公英。在北京的時候,為了理想一腔熱血的行程,才發現於萬萬人尋不到一張熟悉麵孔的恐慌,於高高樓之中訪不到一隅偏安的迷失。無依無靠時,才回到家的底線。我在北京空蕩蕩的賓館裏半夜餓醒,才感念起母親的那碗水煮麵來,無依無靠,隻能深夜裏抱著被子獨自神傷。記起一次次不耐煩打斷父母電話那端的叮嚀,無著落時才知道愧悔不對,再求寬容。人是賤種。父輩的進城謀生者,他們與我相比,唯一可以欣慰的是,百年之後,父母可以回到故鄉,落葉歸根,而他們的後代卻注定死無葬身之地,這是曆史不可抗拒的命運。我在外麵呆久了,匆匆這裏,匆匆那裏,不知不覺時間走了,我攤開手,看它指尖流水般走,連時間也麻木了神經,對情感也覺不出掛懷。上半年的匆匆別離,夏天的兵荒馬亂,後半年的銷聲匿跡。父母、朋友,我是愧對他們的。每藉他們關切的語詞,就像我單薄的雙唇應付鄉人醇厚的鄉語,除卻沉默便是逃避,可我又怎不願與他們靜守長談。過後,我才深知,聖人的謬論也被世人當理成真,當前不過是張嘴無聲的喑啞。成功成仁者,不在言,貴在知,更在行。旅途中散落的人,除過不舍的思念,相見無著,天涯各安想必是最好的結果。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所遇所受,也隻有冷暖自知罷了。

刮了兩天的東風,打春了,我卻還縮在屋子裏不願外出,怕冷受凍。的確,一年又去,一年又來,春天來了。

你有珠寶襯托出的背景,我有的隻是泥土糊在牆上背影。你可以肆無忌憚的紙醉金迷,我卻須扛起家庭續傳的責任。我們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匆匆那年,人來人去,相守的隻有那份心情。善待心情,善待自己。

訣別,不見。”

姚婷玉看完蘭子君的來信,她從未覺察出他心裏有這樣濃重的一番悲苦,背地裏哭得稀裏嘩啦,往後也是看一次哭一次,舊愛回憶像個巴掌,不停地捱她耳光。她對他的愛已不是愛,成了認清他後的疼惜。失戀最好的結果是雙方各自變心,都不愛了。一個走了,一個仍舊原地掉淚,死去活來的不知釋懷,眾多愛情悲劇的模板不外如是。多情者逍遙,專情者心碎,旁觀者唏噓。五月節前後,本來應該是姚婷玉與錢德勒的婚期,她頂著姚錢兩家的壓力,強要推遲兩年,辦好出國手續,飛巴黎讀博士去了。

二爺蘭博雍準備去跑單幫,與蘭錦程商量要去青島單獨支起一家店,蘭錦程擔心他一切周轉不過來,準備讓子君與他一同去青島,卻苦等蘭子君從蘭鎮一直不回來,蘭二爺隻好往青島先走一步。蘭子君回來已入了四月天,蘭子君又邀請吳家人來蘭家吃過一頓飯,專程電邀黃嫣然,但人沒到。沈文欣與吳太太每次見麵都好像是生離死別之後的狀況,永遠有說不完的家長裏短,沈文欣在向吳太太建議道:“自己一個人孤寂的慌,你就常來,我們家裏整日就我一個人......再不行,你就再續一門,你還這樣年輕漂亮。”吳太太借機邀請吳沛菡唱一出母子重逢。吳太太一聲歎息,人生不過而已的道:“我哪有那福分,都成了老太婆了......我現在就盼沛菡,左右有個好前程。”現在她的情形不如往日,死了丈夫隻一門心思的撲在兒子身上,對待婚姻的態度自然嚴厲起來。沛菡已經開始領薪水,已經不必再向吳太太伸手要錢,吳太太那天情緒格外的好。之後,子君沒多艮就被蘭錦程差去青島給二爺幫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