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我是誰?”
“忙著呢。”子君知道是婷玉,故意端著架子。男女之間先戳破窗戶紙的人,便淪為盤旋在西瓜皮上空下賤的蒼蠅,趕走了一定還會來。
“姚婷玉有禮。上次一起吃一品香的姚婷玉,怕您貴人多忘事,別是忘了罷。你若是忙,就不多打攪,記下這個電話以後有機會再聯係,中西文化、哲學法律、生活故事,啊哈,我發現我們有許多可以討論的話題。時間不早,晚安,好夢。”婷玉被子君欲擒故縱的兵法騙住了。不怪她吃騙,他男女關係學修得太純熟,超凡脫俗的初見假象佯裝得過於逼真。
姚婷玉前後態度如雲泥之別、水火之遇,子君心中歡喜,又後悔架子端得太高氣氛造得過頭,心中怨恨道:“你現在倒是完美詮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男女關係本質卻是合法的非禮。”大有光棍將寡婦拒之門外的後悔,若是追過一封好言挽留的短訊一定要失去打下陣地的主動權,又不能教她完全斷了希望,給她一絲甜頭,便如飛在外的風箏牽上線――早晚可以收回來。“記得記得,原來是姚小姐,承蒙姚小姐看得上,點頭朋友也未嚐不可。祝晚安。”婷玉很是滿意這樣的開始,又不自禁饒了他一句晚安。
對於男女,尤其是秋波綿綿的男女之間,短訊確是提了速的鴻雁,絕對可以教大提速的鐵路望其項背。苦心琢磨平上去入浪費時間,精挑細選買好筆墨紙硯普漲錢財,用這份真心寫詩情畫意的向女人求愛,絕對沒有一條短訊追求女人的效率高,且成本僅為一毛錢。一切節奏都快起來,男人女人也被趕上快車道,閃婚閃離,經曆一個速食愛情和快餐婚姻的年代。精工出細活兒,質量絕對不是搶出來的,這與將快餐歸類為垃圾食品也是一樣的道理。愛得很美很古典,隻能到湯顯祖的《牡丹亭》裏去聽戲。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紙,況且子君又是模棱兩可。“非正義的戰爭永遠理虧,美國一定要在伊拉克和泥。”“哲學美學是將哲學的美,美學哲學是將美中的哲學。”“我突然覺得南朝詩情要比盛唐滄桑許多,心成不係之舟才能蕩得自由。”“即是黑白分明的案,律師同樣為委托人打官司,嘻――確是惡魔的維護者。”“正邪大多與強弱是結伴的,啊哈,還是有以弱勝強的官司的,像民國的顧維鈞。”“論中西哲學的繁榮,要追本溯源其發祥時期,後人無大作為,好比驢和馬交配生產來的後代是騾子,而騾子喪失了生育能力。”......生活的瑣碎成為彼此及時分享的樂趣,倘說小雨不成害,卻“篤篤篤”結實的打在油紙傘外,清晰地教人感觸到它的分量,潤物無聲方能浸入心裏。“我現在去北京的路上。”“看看看,我有點想你這個歡喜冤家了。”“現在是淩晨兩點一刻,我在燈下一邊看書,一邊翻你的照片,當是紅袖添香罷。”“你在幹什麼,有沒有想我?”“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子君偶爾想起來,會在短訊前加“Dear”或者在末尾留“Yourslove”,用直白國語“親愛的”“你的愛”總不教人開化得了,換做英文便把曖昧搞得不著邊際。姚婷玉是有才識的女人,有才識的女人對愛情的掌控仿佛對理智的掌控一般輕車熟路,這樣的女人仿佛菩薩,需要凡人仰望供奉,能夠匹配的非神即仙。一物降一物,婷玉對子君的趨近讓她有一種恬不知恥的刺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