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雨中,濕淋了一身,無聲無息的靜默佇立,雨水順著他的髮尾流淌,全身無一不白,在雨夜裡幾乎被染成一縷透明的幽魂。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遠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黑點,當黑點逐漸擴大,成了個人影時,腳步聲也從無轉為急促的奔跑。
雨漬浸淫了來人原先從容的步伐,似乎在察覺眼前白髮儒生的身份後,亂了。連同舉握的傘柄,一併拋了。
「三哥──」一聲情切的呼喊,隨之而來的是後頭追撞的力道。
來人狠狠撞入白髮儒生的身後,一張絕無僅有的麗顏趴伏在他背上,臉上的神情似是說不出的依戀萬分,卻也痛苦萬分。
「你來了。」那聲音藏著太多期待與失落的反覆,日夜煎熬的變了淒楚。
「我來了。」回應的卻是太過漠然的空洞。
「不要再離開了……」哽咽的痛楚,對應背上拚死抓緊卻又無端打顫的雙手,來人就像是再也無法承受失去。
白髮儒生緩緩轉過身將來人擁入懷底,慢慢撩起來人一束黑的柔亮的長髮,輕輕吻在嘴前,彷彿再想著什麼,笑得殘了。
萬無一失的苦肉計,誰都抵擋不了的死心塌地。
隻需一點點的相似,就是他要的替身。
遠處,有一黑髮青年,冷眼看著在雨夜中的一幕,宛如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同樣脆弱、無助,深受他吸引。
原來他的一句不愛,牽引的也不過是更變本加厲的墮落。
在這雨夜,黑髮青年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他不缺替身,而自己始終隻是個最像她的替身。
雨,開始淒厲的下了起來。
當時。
白髮儒生笑得極美,驚心動魄的一個微笑,足以讓人目眩神迷的臣服,對著欲開門離去的黑髮青年說了句預言。
「你將認清真正的事實,就在不久之後…」
人的好奇,往往是引發殘酷的開端。他跟蹤了他。
之後,應驗了那句預言。﹌﹌
大雨過後的沈重,是讓人亟欲脫下的疲憊。
小屋內,一人正輕柔的為一人擦乾濕淋的白髮,銀白如雪的髮色,柔得如絲綢,那人拭著拭著,不禁便著了迷。
總是這般愛不釋手,明知這人心上始終存著另一人,卻還是看不開,死心眼的連自己看了都可笑。
那人一雙柔荑褪去這人濕重的衣衫,動作是那般小心翼翼,細心的,彷彿再嗬護最珍貴的寶物,為這人擦拭、打理著。
氣氛是如此曖昧,那人卻仍臉不紅氣不喘,縱然他們曾有過無數夜的肌膚相親,那人卻還是默默專注的為這人清理。
卻意外聽見一聲輕笑,那人不由抬頭,卻因而墜入一雙魔魅的瞳孔,動彈不得。
「召奴…」這人輕喚,漠然的神情見不著一絲情緒起伏,心思從來就是深沈的教人摸不著。
突忽,這人抽走那人手上的毛巾,撚起一笑,沒有說話,那人卻彷彿已明白,配合的慢慢轉過身去,順從的由著這人為他拭髮。
如夜黑的髮色,這人望著,在那人看不見的情況下,溫柔撫觸著,如同在追尋著找不回的依戀。
隱隱約約,那人終於懂得這人的悲哀。
心路。章18
雨夜還未結束。
還有人在雨中,望著他們的背影走入心築情巢。
彷彿是習慣了一再上演的場景,見多了也就麻木了。素續緣笑著,任自己毫無知覺的離去,或許也就感覺不到痛了。
隻是當他一轉身,見著了一個人,眼角流下的已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那個無聲站在他背後,與他一同注視著他人的背影,一同在這雨夜享有同樣淒涼的人。
「慕少艾…」這夜,誰都無處話淒涼。
同樣的事,卻換了一對人來演。
慕少艾拿了塊白淨的布,不往自個兒身上抹,卻輕柔的轉往眼前一張淚、水全和在一塊的小臉擦拭。
他抹得很仔細也很小心,從眉、眼、鼻、唇,一路向下抹淨後,再轉而擦起他的髮,黑如綢緞的長髮及腰,像是負載過冷的冰寒,凍得那張小臉的身子不由瑟縮,似是忍著難受,兀自打顫。
慕少艾見了,心免不了一疼,倒也沒多想,就順口說了句,「把衣服脫下吧。」
他以為素續緣會懂他話裡的意思,不過是怕他染上風寒。誰知素續緣卻懂得超乎他的想像。
隻見他一怔,張著一雙水靈的瞳眸,隻是靜靜的抬望著他,好半晌。
這一瞧,瞧得慕少艾不由慌了心,想著自己是否是失言,正欲補充再道,卻見素續緣開始脫起了衣裳。
他脫得很慢,一件一件,不撩人,也沒引人想入非非的念頭,但卻讓慕少艾有著一種彷彿在拆禮的悸動與期待。
這樣的錯覺,讓慕少艾開始覺得自己失言,卻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