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看著這人,帶了點狡詐與不懷好意。他慢慢的俯下`身,近看著昏迷的這人,不覺,倒有些看得癡了。
嘖、嘖,莫怪是他情路上強勁的敵手。
他依舊笑著,卻惡毒了。
「如意法啊…」他輕喃,雙手運化。
須臾,原該屬於這人的夢魘,全數教他吸納完畢。
佛劍、邪兵衛、修羅。這人格的進化,還有走回頭路的機會嗎?或許,該說是有的。隻是,練有如意法的人能允許嗎?
將計就計、將錯就錯,如意法的可貴就在於任人黑白顛倒、是非不分。
在下一刻,他笑了。那雙正直清明無畏的眼,恍若再現,卻多了惡意。
他是誰?
假扮的修羅啊。
他在原地跪了許久,直至失而復得。
他一直都是低著頭,是懺悔還是憾恨?他想笑,卻是酸澀的連嘴角都難揚。現場不見屍首,他該慶幸也該樂觀,人死見屍,不見自是還有活得可能。
隻是他卻懦弱了起來,就怕找到了,結果卻非自己所承受得起。原來自欺欺人的同時,怕得也不過是無法承受事實的衝擊。
他很怕。生平第一次,劍子膽怯了,因而,原地不動,駐足不前。
風,颳起了。
他聽見了腳步聲,耳熟的幾乎像是個驚喜。倏然,他抬起了頭。
真見到了。驚喜。
他一直追著一道光,卻是不論怎麼追也追不上。
他發著高熱,意識不清時仍想著兩人。
「劍子、佛劍…」他喃喃,心裡、腦裡、嘴裡,懸得、想得、念得全都隻有這兩人。
一顆心,難分兩人,他曾為此,偏了心。
而今,卻是連心都摸不透了。
當殺招襲來的一瞬──
他學了劍子,不閃不避。忘卻了出招,也忘卻了自己還會有痛。
沒有人會護得他周全。
三人之中,他總是特別精算在意。
隻是現在,他又想起他常掛在嘴邊,對著劍子的調侃。「他不入地獄,卻是使我入地獄。」或許,在當時,調侃已成了一種未知的預告。
他入了地獄。
就在這一夜,飽受業火焚身。
醜聞、二十九
人不可貌相。
他的悲痛在那一瞬間化作了驚喜,他三步併兩步,飛快的奔至來人的麵前。他喚著,聲中有著無人可知款款深情。「佛劍…」
來人冷冷望著他,任著他緩緩將雙手按上自己的雙肩。
「佛劍、佛劍…」就像是滿滿壓抑不了的情感將近潰決,劍子一直喃喃呼喊,他的眼、他的唇,都是種專注。
彷彿被施了魔法,為了從未見過的一麵。來人倒是怔了,任著劍子按上雙肩的雙手滑落至背後,緊緊的給了個擁抱。
來人被抱了滿懷,難以言喻的感受滋生,眼神的冷硬似為這突來擁抱而逐漸軟化,卻在又意識他口中的喊喚後,逐漸又冰冷了起來。
來人無聲的笑了笑。為了這突來的幸與不幸。有幸得見劍子的另一麵,不幸卻是因他所嫉妒的對象。
劍子啊。來人又一次無聲的在心中嘆息。或許他不該看到這另一麵,見到了,隻不過是令自己妒心更熾。
一旦妒火狂燃,又該如何平息?分寸是再也拿捏不了的輕重。
來人是假扮的修羅。來,便是為演一場戲,人,徹底的假扮一場。
於是,一場煽情的戲碼。
上演了。
指尖輕觸著劍子過於俊俏的麵容,緩緩的、慢慢的,以一種十分耐人尋味的探觸在勾勒著什麼。氣氛逐漸轉為不尋常的曖昧。
劍子怔然,張著雙目,目不轉睛,甚至連呼吸都成了屏息以待。他在想,他也在想,彼此都想著對方的意圖。
他是假扮的修羅,不真的自我,卻可為所欲為的盡情任性,隻因現在的身份,非是劍子所能抗拒的。他碰觸著又或遊移著,指尖一直是放肆的探索著。
他想知道劍子的極限。磨人意誌的挑逗,非凡人的自製究竟能撐到何時?他想笑,忽然有種可笑的念頭,知道了又能如何?這夜的記憶,並不是真正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