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用胳膊肘壓著車窗抽煙,突出的煙氣被灌進來的風刮到後麵去,一根煙快下去了,我忽然想要跟苗迎信談談魏生了。

實際上,我從來都沒有跟誰真正的談過魏生,甚至於對崔郾,我都沒有想過詳細的說說魏生於我來說到底是重要還是不重要,或者說,對魏生對我的影響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用夾著煙的手抓了抓頭發,幹笑一下:“我認識魏生的時候,他才十幾歲……我想想……大概十五歲吧。”我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色,一點也不在意苗迎信的反應的說著,“他在抽人生中的第一根煙,我記得那時候我還挺討厭他的。”

“可你後來似乎還挺喜歡他的。”

“是啊,到現在我都挺喜歡他的,”我笑著說,但笑起來的感覺卻有些疲憊的倦怠,“可人要講緣分的。我跟他第一次分手的時候,是因為他看上個叫高彬的可憐老男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為了那個男人,我跟他從打架到懶得打架,分開以後我覺得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可以等到他對高彬的熱情冷卻下來。”

“我知道他一直是個沒有辦法對感情持久的人,所以等等也沒什麼。”

“我就這麼等著,等他不喜歡高彬了,說不定還有希望……但還沒等我行動,他又喜歡上了別人。”

“那時候我還算的上年輕,還有時間繼續等,但是等啊等啊等的,他的空窗期卻總是那麼遠。”我自嘲的笑笑,很不文明的隨手把煙頭丟到車窗外,又摸了一根煙出來。

我理了理被風吹的亂七八糟的頭發,把煙點上,繼續我老頭子似的嘮叨:“哎哎,感情的上的事情,真是挺麻煩的。後來我們又好了一回,而且還是他死乞白賴的粘過來,到最後還不是分開。”

“雖然我當時已經不怎麼抱幻想,但重新看著他離開我,還是挺難受的。”

我扭了頭,對苗迎信笑了一下,而苗迎信卻用著一種十分讓人難解的表情看我。

在我的印象裏,他向來笑容滿麵,我也從來不喜歡別人用那樣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我既可悲又可憐。

我對苗迎信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安慰。

就是說說罷了,找個合適的又不會大嘴巴的人說說,雖然這麼做多少有點不厚道。

“我跟他認識了十幾年,十幾年的感情是很複雜的,也很難真的放下來,”我自己都笑了:“這麼說真矯情。”

苗迎信將車停在路邊,他也給自己點了根煙。

我想這是個信心——他的耐心快要被我的叨叨耗幹的信心。

不過顯然是我誤會了他,他隻是想要停下來跟我說話,而並不是隻當聽眾而已:“魏生不值得。”

要是按照我以前的脾氣,必然要尖刻的譏諷一句“那麼你就值得麼”之類的話,但現在我不在是過去那種說話不負責的性格,別人的感受還是應該考慮的,“誰知道呢,我現在也很少想關於他的事情了。”

“你知道,人總是要變老的。年輕的時候總有很多時間考慮感情上的事情,一旦一年一年的變老了,就身不由己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占去你的時間,也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意外讓你懷疑自己的堅持。”

“所以……”我重重歎了口氣,“我也沒那麼多的精力去考慮喜歡不喜歡,堅持不堅持,盡管前一段時間我還挺有信心的弄些幼稚的計劃。”

“但是現在看來,都是浪費時間。時間就是一點點的過,人總要老,總要死的,沒什麼是熬不過去的,所有的事情總要有結局。”

我興味索然的繼續叨叨:“你肯定覺得我是個白癡。”

我想說,我曾經是那麼的喜歡魏生,也曾經是那麼的真誠而愚蠢的等著奇跡的發生,然而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好幾年過去了,我仍然在原點的固定範圍內徘徊,即使我收獲了點什麼,也跟一無所有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