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的十一月初,安祿山正式提出清君側的口號,他召集範陽、平盧的胡漢馬步兵,共十五萬,打出了奉密旨討奸相楊國忠的旗幟。
他挺著肥胖的身軀,對眾將士說道:“今陛下有旨,令我安祿山統兵入朝,討伐楊國忠,諸君應該立即從軍。”
眾將士聽到這樣的說法,如同晴天霹靂,愕然相顧,但因不知真情,隻得信以為真,默然聽命。
看到眾將士已經被懾服,安祿山以高尚、嚴莊為謀士,以孫孝哲、高邈、何千年為骨幹,組成了偽政權的核心班子。
繼政治安排之後,他又作了軍事布置,委任範陽節度副使賈循守範陽,平盧節度副使呂知誨守平盧,別將高鬆岩守大同,其餘將領追隨他率主力南下。
部隊頂著月光出發,夜行晝宿,日程六十裏。
行至薊城南,舉行了全軍的誓師大會。
安祿山親自訓話說:“今日我奉聖命,討奸相楊國忠,若有人持異議,或動搖軍心者,當株連九族!”
誓師後,開始了大行軍。
安祿山乘坐鐵輿,揮兵南征,一路浩浩蕩蕩,金鼓震地,煙塵彌空。
天下承平日久,沿途士庶已多年不聞戰事,猝然間見範陽兵來了,完全陷入了驚慌失措的狀態,亂作一團。
範陽兵所過州縣,守軍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無不望風披靡,有開門投降者,有棄城逃跑者,有被殺戮納首者,河北一境很快就被攻下。
何千年、高邈率領奚騎兵一十多人,直往太原,說是來獻神射手,太原副留守不知是計,開門相迎,當即被劫走。
太原官府十萬火急,向朝廷報警。
接著,東受降城送來了同樣的消息。
麵臨震驚全國的動亂,李隆基依然不肯相信,認為受他厚恩的安祿山,絕不會恩將仇報,刀戈相見。一切的消息,隻是安祿山的政敵在危言聳聽。
無動於衷,李隆基對此置之不理。
勢如破竹,範陽軍在朝廷毫無對策與準備的形勢下,迅猛突進,向河南逼來。
當地的警報如同雪片似得飛入中樞,李隆基才剛剛醒悟,安祿山與他已非當日的君臣關係了。
宰輔們被召入皇宮商量對策。
楊國忠因為預言實現,洋洋得意,信口開河地說:“今天謀反者,唯獨安祿山一人,眾將士都不願追隨,不出幾天,安祿山之首級必被傳入京師。”
李隆基完全沒了當年慶幸的政治頭腦,竟然表示了同意。
群臣雖然覺得楊國忠的看法荒唐至極,但無一人敢於挺身而出,表示異議。
麵對安祿山的叛亂,李隆基不得不做了一些消極的準備。
他一直以太平天子自居,長期以來對禁軍的建設漠不關心,現在的禁軍士兵多是市井之徒,毫無戰鬥能力與經驗可談,服役不過是解決生計問題。
這樣的軍隊,自然無法與範陽鐵騎相抗衡,李隆基病急亂投醫,命令財政部門開庫取帛,招募軍隊應急。
將進畢恩陳、金吾將軍程千裏,奉命操辦此事。二人分別到洛陽、河東招募數萬人,隻經過簡單的組合,未加嚴格訓練,即作為主力,去迎擊範陽軍。
恰逢此時,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到長安述職辦差,主動到華清宮入謁李隆基,常清誇誇其談地說:“安祿山率領凶徒十餘萬,侵犯中原,因太平時久,人們已不知戰,事情有逆順之分,情勢也有奇變可能,臣請走馬赴東京,開庫藏以募驍勇,然後渡黃河,指日可取安祿山之首獻於闕下。”
聞有破敵之策,李隆基也不辨是否符合實際,決定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