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結果總是令人失望,仔細聽一聽,那疑似動物足音的聲響其實不過是屋外的尖銳風聲,原來這間房內,除了她一個,什麼都沒有。
暗夜風聲呼嘯,她不曾踏出書房半步,在幽暗室內等得久了,能感受到時間的緩慢流逝。她昏昏欲睡地趴在案台上,手指一一撫過顏淵曾經看過的書籍,半夢半醒間臉上一陣帶著粗糙的濕熱,像是某種獸類的呼吸。她腦中一個激靈,倏地睜開眼睛,急急用手去抓:“顏淵!”
正在舔她臉的白狼嚇了一跳,瞳孔猛的收縮,動作敏捷地往後躲避開去,任憑今朝的手抓了個空。
一時間,室內沉寂,隻有她因激動而急促的呼吸聲輕輕響起,那狼跳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側著頭安靜地看著她。她卻也無語,分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白狼見狀,甩甩尾巴優雅地轉身,又是一副要離去的樣子,窗外卻雷聲大作,劈裏啪啦地下起了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劈空裏一道驚雷,正照亮了黑暗中苦苦等待的仙子淚雨滂沱的一張臉。
白狼略略吃驚,動作便停滯了一瞬,也就這一瞬,今朝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撲向白狼,揪住了便再也不肯放,一張臉埋在狼身濃密柔軟的狼毫裏崩潰地嗚咽出聲。
白狼呆了一呆,僵住的身子慢慢地放鬆下來,一雙眼裏俱是溫柔,側過頭去親昵地蹭了蹭猶伏在它身上痛苦不已的仙子,方才還大放悲聲的今朝便奇跡般地止住了眼淚,略有些羞赧地用袖子擦了擦那被她的眼淚沾濕的狼毫,小聲地詢問:“是顏淵嗎?”
白狼猶豫地眨了眨眼睛,終於自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算是應答的短促悲鳴,在夜裏顯得有些哀傷與淒涼。
得到了回應的今朝笑得露出了兩顆虎牙,笑彎了一雙眼睛,抱著巨大的白狼輕聲呢喃:“顏淵,留下來罷。”
白狼沒有回應,隻是乖順地伏下了身子,雷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息了,皎潔的月光下,照亮了一人一狼相依偎的身影,一如當初。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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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番外)
人間東街那處鬧鬼的古宅近日住進了一個容貌清秀的小姑娘,腳邊跟著一隻形貌古怪的獸,有好事的長舌婦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拉家常,嘴裏說些鄰裏間雞毛綠豆大的瑣事,眼睛卻不住覷著姑娘腳邊那隻獸,憋了幾憋,終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姑娘,你這狗長得倒是挺……挺好看的,就是從來沒看到過有狗長成這副模樣的,究竟是個什麼稀奇東西?”
玲瓏微微一笑,彎腰抱起貔貅,笑道:“這是家父自波斯帶來的稀奇狗,不都說這屋子鬧鬼麼,這狗就是專門鎮邪的。”她懷裏的上古神獸為自己被說成是一隻凡間的狗而抗議地咆哮了幾聲,朝那長舌婦翻翻眼睛,一個轉身便趴在玲瓏懷裏閉目養起神來,再不搭理人。
婦人看得嘖嘖稱奇,卻聽玲瓏又說道:“這無甚好奇怪的,真正的怪事還在後頭呢。”
果不其然,又過了幾天,在東宅的邊上,竟悄無聲息地又起了一幢宅子,一色的水磨石牆,一色的鋥亮綠瓦,院裏一口古井一畦菜地,種了些平常百姓家種的花,串串紅、喇叭花、鳳仙花,熱熱鬧鬧地擠在一簇舒展著枝葉,煞是好看。
有鎮上的農婦在某日清晨打這幢宅子門前經過,恰逢院子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一身素衣的女主人正端著一盆水往門外灑,瞧見農婦,普通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農婦正要回一個笑,一轉眼瞥見女主人身後,赫然昂首挺胸立著一匹巨大的白狼,正靜靜地盯著她看。
“啊呀”一聲尖叫,農婦丟了鋤頭落了籮筐,一路哭爹喊娘連滾帶爬而去,從此鎮上的人們再不敢打這東街過,遠遠的就繞行了半裏路。
玲瓏就抱著遲桑對今朝說:“今朝啊,你就這麼把顏淵帶在身邊嗎?他現在可是狼身啊!鎮裏的人正議論著你呢。”
今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幾萬年的非議和輕視都忍下來了,這才算是個什麼呢。
今朝有時也要去集市上置辦些東西,白狼便形影不離地跟著她,一雙溼潤的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像是要跟出去的樣子。
今朝猶豫了半晌,蹲下`身來好聲好氣地安撫:“顏淵,你乖乖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帶你出去會嚇壞別人的。”白狼嗚嗚地叫了幾聲,賭氣一般地撇過頭去,今朝想了又想,終是狠了狠心撇下它,頭也不回地跨門出去。
一路走得風馳電掣,無心欣賞路旁的風景與繁華的市井,隻記掛著家裏那個誰,等到終於買齊東西趕回家時,遠遠地便瞧見白狼正可憐兮兮地趴在門檻上,下巴墊在前爪上,尖尖的耳朵警惕地豎著,一瞧見今朝,立刻自地上起來,慢吞吞地緩步迎上來。
蹲在牆頭抱著貔貅看得津津有味的麻雀精就開始說風涼話:“嘖嘖,今朝,顏淵對你可不親熱啊,這要是我家遲桑,早就搖頭擺尾迎上來了,哪像顏淵這麼冷淡,嘖嘖……”
今朝正要開口為顏淵辯護,一轉頭,撲麵而來一股疾風,眼前隻閃過一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