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妖、妖王!今朝!”
不耐的侍衛頭領幾乎一掌將那小兵拍下:“嚷嚷什麼呢?!今日崇恩聖帝和九太歲青耕要來南天宮,若被你衝撞了,你擔當得起麼?!”話音剛落,一轉眼見到了行到近處的兩人,忽然變了臉色,清嘯一聲,立刻有無數天兵天將自暗處湧出,刀光劍影織成了一張密密的網,將今朝和顏淵團團圍住。
“嘖,這陣仗未免過大了些。”妖王無奈搖頭,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架勢,腰中青玉笛隱隱泛起流光,似是快要化作了秋水劍。
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有人冷冷命令:“都退下。”
那聲音似是十分有威信,方才還如潮水一般的包圍圈忽然豁開了一個口子,天兵天將齊刷刷地退至兩旁,低垂了頭恭迎著這聲音的主人。
那人一身高貴的紫袍,身旁跟著一襲青衣的女子,滴溜溜的一雙眼興致盎然地在顏淵和今朝之間打轉。
還不及那人開口,今朝卻先跪了下去,哽咽了許久,方才顫顫悠悠地喚出一聲:“父君。”
崇恩也不應,兀自負手立著,一雙眼隻看了顏淵半晌,絲毫沒有理地上跪著的人的打算,顏淵皺起了眉,正欲折腰扶起今朝,隻見到崇恩身旁的女子冷冷地橫了崇恩一眼,於是方才還一臉漠然的帝君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嘴角,終於做了一個虛扶的手勢:“起來罷。”
起了身,終是無顏麵對這曾經養育過她的人,今朝隻低了頭不吭一聲,心裏正說不出的難受,手掌忽然被人裹住了,安撫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指,僵硬的指節便不由自主鬆了下來,終於有勇氣抬起頭看著崇恩,掙紮著開了口:“父君……”
冷麵冷心的人挑了眉看她,在那冰冷的目光下,今朝居然又開不了口了。還是一旁的青耕看不過去這別扭的父女倆,出聲替今朝解圍:“是為了遲桑的事情來的麼?我和崇恩正商量著呢,怎麼說那刑罰也太過重了些。遲桑也是莽撞,若是別的神仙,碰到這種事也不過一笑而過罷了,偏偏天府那種人……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青耕,我是一定要救他的。”她板了臉說,又是那副固執的樣子。
青耕掩了唇笑:“這我當然知道——今朝,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無論是性子,”說到這忽然眼光一轉,盯了顏淵兩眼,“還是眼光。好了,我和你父君正想去天府洞府上求個人情,盡力而為吧。今朝,你自下界後也有六百年未曾回過天界了,去看看你師父吧。”
浩浩蕩蕩的儀仗走遠了,顏淵回過頭來問:“師父?”
“嗯,我師父,就是東王公,你的父君。”
蓬萊島上仿佛沒有變過,好似那六百年隻不過是一夜間,第二日起來,杏樹依舊是那杏樹,茅舍依舊是那茅舍。就連東王公,也依舊是精神矍鑠,大老遠的笑聲便震天響:“今朝!你六百年也不來看老夫一眼,這會兒怎麼想起來看老夫了?”
唬得今朝早在階前跪了,對著東王公就是一個磕頭:“師父!”
“哎。不必如此,起來起——”話音雖然被突兀地截斷了,泰山崩於前亦不動聲色的戰神仿佛忽然垂垂老去,看著顏淵再也說不出話來。
怔了半晌,才開了口:“今朝,你先起來……”手是去扶著今朝的,眼卻還盯著顏淵,戰功赫赫威名天下的東王公此時也不過是人間最普通平凡的一個老父,看著自己六百年未見過的兒子抖著嘴唇五味陳雜。
“師父。”今朝站了起來,“這是顏淵,也是泊玉。他……現在是妖王。”
“好,好啊。”回過神來的東王公一臉欣慰,眼角竟泛起淚光,“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做父母的最大的心願,不過是子女好好地活著罷了。至於是販夫走卒,抑或是達官貴人,於父母心裏,始終是心頭掉下的一塊肉。
看著今朝扶著東王公走在前頭,怎麼思索腦子裏亦沒有關於父親的印象。自轉世以來,婆娑和長儀未曾盡過一點父母的責任便包袱款款遊曆天下去了,他不過是吃著狼族眾長老的百家飯長大的,親恩常倫,不過是戲本子裏的台詞,任憑戲台上字字淒愴句句含悲,他自冷眼看著,不為所動。
方進了屋,今朝便表明了來意,東王公長歎一聲:“天府啊……行事乖張無忌,要從他手裏救人,怕是難了。罷了罷了,老夫便腆了這張臉去求一求罷。”
講完正事,又絮絮地說起了六百年來的瑣事,東王公一心想知道顏淵的情況,便揀了他喜愛的來說,說是妖王勤勉得很,將妖界上下整治得井然有序,便是那些喜愛吃人的妖也被他肅清了泰半;說是妖王潔身自好,平日裏隻讀書修身,連場花酒也是不曾去喝的。直聽得東王公撫了胡須連聲讚好,一臉欣慰的表情。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挑高了眉,一手時不時地叩著桌麵,笑嘻嘻地聽著今朝繼續掰扯,於是小傻子臉一紅,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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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後來天就黑了,九太歲青耕未曾通報,騎著坐騎一路直闖進蓬萊,一如既往的囂張和放肆,看也不看顏淵一眼,逮著今朝就走,嘴裏絮叨著六百年未見,可積了一肚子話要同你說;說起你那父君啊,真是太悶了,半天說不到十個字雲雲,等到顏淵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夜色中隻有遠去的模模糊糊的兩個影子了。┇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