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段(1 / 2)

就將你殺了,看看你的前世泊玉會不會活過來?”語聲悠揚,眼中卻隱隱起了殺意。

妖王亦是剛直的性子,不懼不避,朗聲笑道:“若果真如此,我必然找那人償命;可若我這一世滿手血腥濫殺無辜,以殺虐為樂,那即便是衝出個冒失鬼將我殺了,這也是我應得的,我無話可說。”他站在雲下,仰頭不卑不亢地看著天府的眼,分明是立於泥地中,那通身的氣勢卻直逼上雲端高高在上的大帝,“當日我佛慈悲,說大帝既不懂何為慈悲何為博愛,不如下凡曆劫一次,也許能夠體悟一些,倒不知大帝可體悟出來了麼?”

雲端上的人一甩廣袖,嗤之以鼻:“本君何須懂得何為博愛何為慈悲?隻要本君高興,區區一個人間又算得了什麼?如來說的話,本君早忘了!”

“您貴人多忘事。可我卻記得,這次也望帝君慈悲博愛,遲桑在您眼中,豈不是與後輩一樣,帝君便高抬貴手,不要與年輕人計較罷。”

“哼!”雲端上的人重重哼了一聲,“你是個什麼東西!蓬萊島的泊玉公子,名頭說到六界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在我天府眼裏,便什麼都不是!本君不過看在你父君東王公的麵子上請你喝幾頓酒,卻幾時輪得到你來對本君指手畫腳!司命!”

旁邊立刻有人應聲而出,一副書生打扮,腰中插了一支狼毫與一本線簿,一臉的平板與迂腐。

“你說說,這遲桑都犯下了哪些天條?”天府挑高了眉,興致盎然地預備聽那罪狀。

“神獸貔貅遲桑,一犯天規之四,不顧仙妖殊途私自下凡與妖相戀,尚且可赦;二犯天規之六,擅自幹擾上仙曆劫修煉,擾亂命盤。原本天府大帝曆劫完後,修為境界將飛升神道境界,卻被遲桑攪擾,修行被阻,此罪不可赦。大帝已上報天庭,天帝著大帝親領天兵天將,即刻提遲桑上界,不可拖延。”迂腐的書生,聲音亦是平平的,一板一眼的照本宣科。

“天府,”不及司命星君讀完,今朝早跨前一步,一字一頓道,“遲桑當年是我的坐騎,如今雖化作了人形,我畢竟也算是他的主人,坐騎有錯,首該責罰的當是主人,若有刑罰,我可一力承擔。”

“嗯?”天府斜睨過來,手中不知何時托了一樽美酒,“你承擔?哈!今朝,若不是看在你青華大帝孤女的身份上,若不是崇恩在眾仙麵前力保你,若不是青耕渾水摸魚而天帝睜一眼閉一眼,你當你今日會在哪裏?早被拔去仙根押上誅仙台灰飛煙滅!豈能容你人界、妖界、鬼界、修羅界四處逍遙!你自己亦是犯了無數天規,還想保他人?笑話!若本君今日決意帶走遲桑,你是不是預備再與眾仙對峙一次?”他忽然一摔酒杯,儀仗中的眾人齊刷刷地變了模樣,捧香爐的婢女、開道的小廝、甩拂塵的小童,轉眼間變作了天兵天將,銀鍇加身,煞氣衝天。

“今朝,老子不用你保,要我回天界便回,有本事就扒老子的皮喝老子的血!”今朝還想說什麼,遲桑卻早一步扯住了今朝的袖子,一步上前,一拍胸脯豪氣衝天。

天府在雲端上閑閑地居高臨下看著,今朝卻堅持著不讓遲桑走,僵持間忽聽耳旁顏淵輕聲說:“今朝,放手罷。這樣的光景,我們沒有勝算,天府那樣的性子,經不得別人一點的忤逆,到時隻怕救不回遲桑,卻連你自己也搭進去。”

握成拳的手指被輕柔小心地掰了開來,汗濕的手心相貼,熨帖在了一起,沒來由地就讓人安定了下來。有時候妖王冷靜縝密的可怕,仿佛平日的胡鬧荒唐都是假象,這才是他的真本性,該如何時便如何,合該是一界之王。

她猛地回頭:“若今天要被帶走的是我呢?你不過因為今日被帶走的是遲桑,所以才說出方才那番風涼話來,可他是遲桑,他於我是親人,是兄弟,是自己人!”

若真要細細思量起來,萬年前的當初,無人陪伴盡是嘲諷的當初,她所有的不過就隻是一隻貔貅,白日裏再累也咬牙不吭聲的固執仙子,究竟也隻是一個小女孩,再強悍的人也會疲累也會想依賴,便隻有在深夜抱著貔貅,依靠著這一團溫熱慰藉自己,絮絮說起師兄師姐,說起已逝去的父君,說起今日學的術法,說起那泊玉公子。幾百年的做伴幾百年的依賴,將一切心事盡付於這漫長光陰。後來貔貅化作了人形,會說會笑會動,嘴上罵罵咧咧不饒人,滿臉不甘不願,實則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受過不少傷,亦受過不少氣,有時候氣極了也會暴跳如雷著將她劈頭蓋腦的一頓罵,可也不過一夜,第二日便又是那張臭臉那個性子,一年複又一年的陪伴,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帶走?

“你……”素來瀟灑的妖王竟被逼得狼狽後退一步,眼前的人一臉固執,若有心看一看,還能發現那雙眼睛裏的怨和恨。那一刹那顏淵胸口微疼,連笑容亦是蒼涼,“今朝,你若執意要遲桑留下,我便舍了命,陪著你。”

真真是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從來都是她誇父逐日一般追著他,從來都是她受盡千般苦楚幽幽忘川水中過,今日合該輪著了他,亦來嚐一嚐這苦味。

作者有話要說:嗷,忘了說了,今朝玉要入V了(掩麵),入V通告在文案上,8月9號入V,倒V從第二卷開始,沒看完的親們加緊看哈……